按照道理说,人死了,妻、子守孝,是天经地义的事。一般来说,夫死从子,儿子在外面守,接待宾客,母亲里面守孝,念经超度。
但柳范与夫人并没有子嗣,所以这外面的事,便只能由柳奭这个做堂兄的,带着府中的下人们来操持着。
柳奭呢,碍于男女大防,不能过问太多弟妹的事,有事也是让管家进去通报,从不敢越雷池一步。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可不想给自己和弟妹招惹麻烦。
这柳范的遗体呢,大理寺验尸后,便因为同是官家,所以特别早的就放了,让遗容完整一些进入棺椁。
柳奭也是跪在里,一边烧纸,一边抹眼泪,脑子里全是跟堂弟小时候一起玩耍,读书的情形。
老实说,他是真没有想到,堂弟这么年轻就去了,更没有想到他死的这么莫名其妙。心里的悲痛,无法用语言形容。
跪倒半夜,柳奭的肚子饿了,可他知道守灵的规矩,再加上和堂弟的感情,他是不会坏规矩的,只是把水壶喝了个精光,灌了个睡饱。
人呢,少吃一顿不要紧,不睡觉是不行的。他这眼皮子,就是不断打架,脑袋也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不停的暗示,他该睡了。
可柳奭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在弘文殿当值,那就是一宿不睡,也没什么,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困呢?
于是,柳奭起身洗了一把脸,稍微精神了一些,继续在火盆前烧纸。
但是,他依然是的眼睛,还是不停的打架,眼睛看火盆里的火花,都模糊了。
没过一会,便睡了过去。
而就在他倒地之后,一个黑影摸进了灵堂,小心翼翼打开了棺椁,在其中摸到了一块玉佩,揣入怀中。
又很是小心的合上棺椁,转身出去,隐没在黑暗中。
一个时辰后,管家来送汤,也是发现柳奭睡了过去,便叫醒了他,并一旁的谈资取了过来,递给柳奭。
“大郎,你也是的,挺不住的,就唤小老儿来。你一个人着凉了可怎么办。”
柳奭揉了揉头发胀的疼,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困,可能是昨日累着吧!”
弘文殿当值,不比其他地方,六部九寺及各地的奏疏,一直会送到宫门落锁,落锁之后,他们这些当值的人又要分拣出来,以便明日的人来办。
有时候,奏疏多了,那真是一宿都没有合眼的机会。昨日,他在宫中当值,奏疏就特别多,他们这些舍人和皂吏,整整忙了一夜,那都没做完。
别看就是个分拣奏疏的差事,不用出什么力,但需要一个个自诩的分辨,归类,眼睛是最受累的,每次下值都是红彤彤的。
魏征的眼病是怎么来的,就是在弘文殿中,挑灯批阅文书来的。人家魏相行,一把年纪才把眼睛熬坏,而柳奭还年轻,他看啊,他是挺不到魏相这个年纪,眼睛就不行了。
烧纸的管家-柳行淡淡一笑:“郎君说的哪儿的话,您这身体好着的。”
“而且,前途无量!您看看岑侍郎,就因为进了弘文殿,才几年的光景,便做到了中书侍郎,成为天子的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