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的确不是个会撒谎的女人，她之前对此只字未提，如今被曲晨问起才敷衍而言，此刻她表现的越是平静，只能越暴露出问题的严重。

曲晨虽然也不擅此道，但在山芒最初那半年时间，并非虚度。

“看来我之前那么拼命炼体，还真不是白费啊，好了，我们继续出发！”曲晨扫过楚清那略有慌乱的眼神，微微一笑，转身看向无边黑暗。

“你毕竟躯体确实有损，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吧，我们总是能走出这暗墟的。”楚清想要制止。

“不行，我们还得出去找虹玥总枢呢，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曲晨没有去看楚清，再次向前迈步。

楚清看着曲晨背影，美眸中终于露出一抹哀意。

……

修士之死，与凡人也是大同小异，无论躯体还是真我，其中一者朽灭，余者难存。

曲晨虽然只是初入容元，但基本都趋势还是看得出的，如果这种状态持续，最终应该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

他也在默默评估，如今的自己，可以坚持多久，所以，他并未太过勉强，前行一些时间之后，就停下休息片刻。

转眼数日时间过去。

曲晨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他再次停下脚步，“上次说的事情还没讲完呢，我随玄武号飞船奔赴火星，那是一个死星陆，飞船着陆之时，气候骤变……”

曲晨盘坐黑暗虚空，继续自己的故事。

楚清在旁静静聆听，这一次，即便说到盘义遗躯出现，也都没有打断曲晨。

“一阵耀眼光华之后，我就到了山芒，以你所见，那个头颅中的身影会是什么人？”曲晨见楚清久久不语，便挑起心中疑问。

“星空无边，北科只是无尽星域的边缘之地，所以我也从未听闻过这种等级的强者，但传说中，有些至高存在，躯体到了不堪再用之时，可以褪去旧壳宝体重生，你说的那个身影，或许就是类似存在，只是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没能成长起来，便老死于旧躯之中了。”楚清目光一片柔和。

“真有宝体重生之法？那岂非是真正的不死之身了！”曲晨略感意外。

当初在山芒，就是这么一个原本以为是子虚乌有的天大谎言，让他有机会活了下来，此刻看来，所谓宝体重生或许还真是确有其事。

“传说虽未亲见，但大多还是有所出处的，而且之前龙耀也说过类似言语，结合你所说看来，你这一身造化，应该都是得益于那腐朽的身影，甚至这原格，恐怕也是那名为盘义的强者为自己的重生宝体准备的，你这运气还真的是不一般的好啊！”楚清微微笑道。

“运气？我可从不相信那东西！”

曲晨一笑，“我是唯物主义者，只相信这世上所有事情有果必有因，不会平白无故发生。”

“唯物主义者？何意？”楚清微微一怔。

“说这么多真的有点累了，我睡一会儿，等我休息好了再跟你说吧。”曲晨居然打了一个哈欠。

这是他自从踏上生命进阶一途之后，第一次生出困倦之意，是那种真的困了，想要好好睡一觉的强烈感觉。

“好！我等你！”

楚清目光一黯，微微侧身看向无边黑暗，她已经无心再看周边那环绕的星星点点。

曲晨真的睡着了，但是睡得很浅，一种半睡半醒的奇怪状态。

他感觉仿佛回到了童年，那个破旧的孤儿院里，自己蒙头躲在黑暗的被窝中，偷偷啜泣……

又像是在航天中心的训练基地里，那空荡无光的密闭心理舱，做着为期一个月的黑暗测试……

时而，他仿佛再次重新睡到了火星极地的大山上，无力的躺在岩石旁遥望昏暗星空……

纷杂的记忆，如乱斗一般此起彼伏，不断在眼前交错回放。

不知多久之后，他再次醒来，悠悠睁开双眼，只看到一个淡黄色的窈窕身影，双肩微微收拢背对着自己。

“我睡了多久了？”曲晨的声音有些嘶哑。

“没多长时间，才几个时辰而已，如果还是很疲倦，就再休息一会儿。”楚清回头展颜嫣然一笑。

“差不多了，我们还是继续走吧！”曲晨起身，再次迈步。

数日之后，曲晨再次睡下。

他不知道的是，如今，他每一次入睡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前一次，足足睡了近两天时间。

“好好睡吧！”楚清走来，伸出纤白素手，轻抚曲晨的脸庞。

她看着无尽黑暗，眼神已经无喜无悲，就连这一片璀璨在缓缓后退，也没有丝毫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