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拍了拍马待封的肩膀说道。
使不使用交子这种事情,跟拿着绢帛在手里还真不是一码事。
如果额外的交子拿着却不使用,那么对于实体经济没有任何影响。
<div class="contentadv"> 但是拿来用,丢到市面上必定推高通胀,与洗劫财富别无二致。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方重勇不拿,基哥也会打开核动力印钞机拼了命的印钱,将来接管交子钱庄的官员也会忍不住上下其手的。
所以马待封说的也不无道理。
方重勇现在已经脑补出现基哥给长安中枢官员发交子,赏赐权贵发交子,给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发交子的画面了。
核动力印钞机只要开启,就永远不会停下来。
“节帅谬赞了。”
看到方重勇低头不语,马待封叉手行礼说道。很多时候,没有拒绝就代表已然默认,不用过分强调。
实际上他希望方重勇多拿点。方重勇不拿,他也不好意思拿。
作为一个见识广博的高技术人才,马待封虽然不知道“通货膨胀”是什么,但却能朴素的察觉,交子这玩意必定在后面形同废纸。
他都忍不住想多发交子为自己捞钱,怎么能指望别人不这么想呢?
欲壑难填,是所有人的劣根性。人们是用理想,用道德去压制内心的欲望。
但贪婪只能被压制,却永远无法被消灭。
“去歇着吧,马郎中一路辛苦了。”
方重勇一脸淡然说道,将马待封打发走了。
等他走后,整个案牍馆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空气中浮动着油墨的香气,还有纸张发霉的臭味,混合在一起,难以分辨。
“记录文明的纸张,弘扬文明的油墨。在有心人的勾连下,变成了收割财富的镰刀。
刀剑无罪,有罪的只是人而已。”
方重勇将手放在准备用来印制交子的楮纸上,这段时间他感受到了人心的变化,以及动荡前若隐若现的血腥气。
长安城内,有多少个“马待封”?
大唐国内,又有多少个“马待封”?
方重勇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暗暗琢磨着未来的路应该如何走下去。
……
太子东宫在太极殿东边,按五行之说属木,所以陈设皆以青色为主。
不过这天一大早,东宫明德殿内却传来凄厉的哭喊声,倒是暗藏杀机。
太子李琩坐在主座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面前跪着一个梨花带雨的年轻女子,正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太子!妾身求求伱了,救救我父兄吧!
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您要杀要剐都随意,不要迁怒于妾身的家人啊!
如今他们都被下狱大理寺,说是撺掇太子谋反,被人告发。
麻烦您去圣人那边说说情啊!我父亲兄长不是都没来过东宫嘛,他们怎么可能撺掇太子呢?”
李琩面前的王妃杜氏,正拼了命向他磕头求情,已然忘记了前不久在这座东宫的某个卧房内,她在那个年轻的面首身下忘情狂欢嘶吼。
那一刻只有沉溺于肉欲的一对男女,而没人在意这里是不是太子东宫!
当那个年轻的面首被金吾卫的人抓捕后阉割,送到去了洛阳皇宫之后,杜氏才察觉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她的父兄就被人告发谋反,随即下大理寺狱关押。
最轻一个流放岭南,最重……只怕要灭族!
也是到了那时候,杜氏才明白东宫里这个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的闷葫芦,太子李琩,到底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本宫亦是爱莫能助。
封你为正妃,也不是我本意。”
李琩面色平静说道,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情感的病人,杜氏在他脸上看不到悲伤,亦是看不到“大仇得报”的快意。
“殿下可以的,殿下一定可以的!殿下既然这样报复杜氏,也一定有办法收拾局面的!
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么。
妾身找面首,只是家里要与太子划清界限,您就原谅我们家好不好,妾身真的知道错了!只要我父兄能脱罪,殿下想妾身怎么样都可以的!”
太子妃杜氏像是捣蒜一样的磕头,光洁的额头都留下鲜红印记。她声泪俱下,可怜巴巴的。
哪怕草原上的雄狮看到了都会忍不住落泪。
“本宫说过了,此事乃是圣人安排,我事先完全不知道。”
李琩微微皱眉说道。
他随即站起身,看了跪在地上不起来的杜氏一眼,长叹一声说道:
“你找面首,本宫一点都不介意,说起来还是本宫冷落了你。
说不定你亲自去找圣人求情,比跪在这里更有用些。”
他说完这番话,转身便走,不想却是被杜氏死死抱住了大腿!
“李琩,你卑鄙阴险!害我父兄还有脸封我为正妃,世上怎么有你这般歹毒之人!
要是我父兄死了,妾身做鬼也不放过你!
想当太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年轻的杜氏那张俏脸上带着深深的怨恨,已经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凶狠的咆哮道。
李琩脑子里忽然出现当年韦三娘往他嘴里塞冰冻酥酪的画面。那时候她吃下冰酥酪,被冻得身子一缩,脸上却带着顽皮的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如果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啊!
韦三娘死了,李琩觉得自己的心也死了。基哥不杀他,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看着眼前的杜氏,李琩只觉得她是个可叹可悲的可怜人。
一点都恨不起来。
“本宫,并不想当太子。
我甚至不想生在帝王家。
而你,根本不懂这些。
多说无益。”
李琩冷冷甩开杜氏的纠缠,朝着东宫里的花圃走去。
丝毫不介意身后杜氏那怨毒的目光。
第二章,累死了,没票真说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