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面真冷,要不要喝两口酒?”零挽着路明非的胳膊慢悠悠的说。
他们俩居然真像是出来闲逛的,沿着营地外被车辙和人流碾出来的小路走到大路上,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虽然诧异却都没有阻拦。
偶尔有些年轻人会礼貌地跟路明非问好,毕竟他如今的身份是岩流研究所地质专家,对山梨县环境科学研究所来说他算是顶头上司。
可转眼间年轻人们又眉飞色舞地窃窃私语起来,大概猜测克里斯廷娜小姐的男朋友和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矮个子漂亮女孩之间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你还带了酒?”路明非的调调漫不经心,实则此时此刻诺诺正通过EVA监视源稚生和樱小姐的动向并传达到路明非的耳中。
这么做倒确实没有多少难度,象龟毕竟不是乌鸦那个大概甚至都没怎么碰过智能手机的昭和老爹,这家伙全身上下从手表到手机到车钥匙到处都是能够为EVA提供精确坐标的发射器。
“我记得你不会抽烟,酒也很少喝吧?”路明非沿着最新的车辙向山下走,雪落在伞面发出沙沙沙沙的微声,并不喧闹,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心安。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路社长悄悄打了个寒颤,他左顾右盼了一番,狐疑地挠挠头发。
“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有人在说我坏话,你看我耳朵都红起来了。”路明非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零看过去,果然像是路明非说的那两只耳朵叶子都红彤彤的,她好奇地摘下手套伸出手指去揉了揉。
“好暖和。”零的指尖微凉,此刻居然莫名有些爱不释手,
“哼哼,别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骂我。”路明非恶狠狠地说。
皇女殿下重新挽住他的胳膊,抬头看这家伙的侧脸,
“酒是营地里拿的,可惜没有伏特加,只有小壶的清酒,这个天气也不用往里面加冰块。”她眨眨眼,果然从坤包里捞出来一个密封的小壶,拿在手里晃了晃里面就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烟的话是我在路上买的,我想山里面可能没有便利店,要是伱的烟抽完了还可以抽我的。”
零扬着小脸的时候嘴里呼出白腾腾的热气,朦朦胧胧的和山风混在一处。
路明非一愣,心中微微触动。
他犹豫几秒,伸手轻轻揉了揉零的脑袋,零歪着头脸上表情依旧毫无变化。
幽冷的微香从女孩的方向被凛冽的风挟着扑面而来,路明非赶紧把手收回去,缩了缩脖子,将酒壶拧开抿了一口。
“冬天的时候,山中到了夜里会冷得刺骨,虽然有煤炭炉子还有沼气泥点燃之后的篝火,可要是没有酒的话长夜是很难熬的。”零对路明非堪称僭越的举止已经熟视无睹,她抓过路明非的小酒壶,小口地啜饮起来。
“我不喜欢喝日本人酿的清酒。”一口冰酒下肚零大小姐的耳垂微微泛起粉色,她蹙了蹙眉,又喝了一口,
“太淡了。”
“你在莫斯科的时候会喝酒吗?”
“不怎么喝,不过有时候不得不喝,你们都说中国人盛行酒桌文化,可其实俄罗斯人更爱喝酒。罗曼诺夫家族的生意做得挺大,木材业、养殖业、电子元件、房地产……总之莫斯科几乎每一行都能看到我们的影子,生意做的这么大,当然要和别人喝酒。”零说,同时眺望远山,只觉得所有的山峦都在自己的面前铺展开了,白皑皑仿佛望不到边,但还是看可以看到尽头耸立的黑色大厦。
东京都市圈囊括神奈川,到处都能看到株式会社的影子,即使在山里向外眺望也能见到高楼大厦一栋接一栋拔地而起,在金融危机之后这个国家依旧保持着旺盛的活力。
相比之下俄罗斯简直像是日暮西山的巨人,曾经占据世界一极的帝国到今天已经衰落了。
“我们中国以前跟俄罗斯买飞机,听说就是对瓶子吹伏特加打动了国防部才松了口。”路明非说。
“这么说来其实你们中国人和我们俄罗斯人有很多共同话题。”零说,“你和夏弥还有陈墨瞳现在是什么关系?”
路明非心率失衡,一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清酒凌空喷了出来,在凛冽极寒的狂风中立刻结成了飞散的冰晶。
老早以前另一个世界的楚子航在帕拉梅拉上说路明非我知道你上学那会儿喜欢陈雯雯都没这么大冲击。
该说皇女殿下不愧是和某个杀胚兄一个系的理科生,脑回路接驳得真是七零八落,上一秒还在说另一件事,下一秒就能跟你扯到这一届美国总统候选人名单上来。
眼看路老板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憋的通红,嗓子眼里大概还呛着酒,零大小姐当机立断运起神功,气沉丹田,一招九阳神功一巴掌拍在路明非的背上。
“那什么,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啊……”路明非缓过气来,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你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还有那个上杉家主。”零不依不饶。
皇女殿下心中八卦之火正熊熊燃烧,挽着路明非胳膊的手都用力了些,像是生怕他就这么逃掉了。
“对呀路明非,所以我们现在什么关系?”耳塞中冷不丁响起诺诺的声音,路明非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儿就没有切断和师姐的通讯。
路老板急得抓耳挠腮,脸色一时红得像是猪肝,他知道自己这算是碰见送命题了。
在如今这个提倡并严格执行一夫一妻制的法制社会,想来大概也没有哪位前辈能给他弄出个标准答案来。
其实路明非原本也不用对谁解释什么,恺撒这种花间浪子还能看不出他们几个的关系?况且芬格尔那鸡贼到极点的废材在东京跟着他们混了这么长时间了,守夜人论坛上路社长明目张胆开后宫的消息那是传得一个沸沸扬扬,路明非甚至早都收到了风纪委员长曼施坦因教授的警告函,信函中以严厉的措辞对路明非这种开历史倒车的行为表达了谴责。
可是这种事情你怎么好意思开口呢,尤其是皇女殿下如今意欲不明的情况下,简直就是推着路明非往火坑里顶啊。
“这个……那个……”路老板挤了半天没从嗓子里挤出来半个字,耳塞中传出诺诺低低的笑声,像是在嘲笑他此刻怂得像是很久以前那个孩子。
“我在听。”皇女殿下冷冷地仰头看着路明非。
他终于没能顶住零的眼神,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