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夜叉将银色托盘上仅剩的那支血清也扎进了源稚女的小臂,却并未打开注射器的保险,所以那里面淡红色的液体仍旧在激荡,却未见减少。
在将这东西交给夜叉的时候源稚生说过一句话。
他说那既是恩赐也是剧毒,如果醒来的那个人是源稚女那么这支血清会帮他唤醒风间琉璃的力量去压制那个恶鬼的人格。而如果醒来的那个东西是风间琉璃那么血清中的剧毒就会将那几乎已经完全被龙类的暴虐思维控制的怪物杀死。
注射器中的东西是绝无仅有的炼金生药,来自一条初代种的黄金圣浆。
即使是将毒性去除90%的黄金圣浆注射至进某个混血种的体内,也是极端冒险的行为。
最终决定接受黄金圣浆的人是进化为超级混血种还是堕落为死侍取决于他的灵魂。
如果他的精神更倾向于龙类,那么寄宿在人类身体最核心的恶龙之心就会被唤醒,但恰如暴血无法将混血种真的变为纯血龙类,黄金圣浆也做不到这种事情,他最终只会堕落为死尸。
可如果最终懦弱的人类之心战胜了强大的龙族之心,那么黄金圣浆会赋予混血种强大的力量,他的血统会被精炼,他的言灵会发生奇异的变化,他会成为新时代的齐格弗里德,引领混血种在与龙类的战争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充足的新鲜血液和肾上腺素同时起作用,源稚女忽然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
随着金属碰撞的清响,夜叉从自己的腰间拔下了经过改装后口径大得惊人的柯尔特野牛。
他冷冷地凝视源稚女,枪口点在那个即使仍在昏迷中却依旧显得少女般清秀的男孩的眉心。
忽然源稚女停止了抽搐,他的眼睛猛然睁开。
一瞬间夜叉觉得自己像是被地狱的夹缝中窥伺的恶鬼凝望了,冷汗立刻浸透了全身。
那是一双赤金色的眼睛,即便在源稚生的身上夜叉也从未见过如此威严的注视。
但那种威严转瞬即逝,转而是猫一样无害的神态。
男孩轻轻眨了眨眼,瞳孔中满是迷惘的神情。
夜叉轻轻松了口气。
他解开了血清注射器上的保险,等待那些淡红色的溶液进入这个男孩瘦削清丽的身体,直到注射器完全合拢血清被全部吸收,他缓缓站直。
“您是……”源稚女虚弱地坐起来,神情疲惫却还算谦和,“狩野正裕先生吗?”
“是我。”夜叉点点头。
乌鸦并非真的叫乌鸦,夜叉也并非真的叫夜叉,他们各自的名字分别是佐伯龙治和狩野正裕,在血统觉醒并得到家族的征召之前都是在街头上无所事事的黑帮分子。
在东京这种地方你当然不能用自己的本名去混黑道,否则仇家会找到你家绑走你老婆去拍AV,你老爹则会被人强迫在高利贷的欠条上按下指印。
当然你也不能用太招摇的外号,比如以前歌舞伎町一条街就有个家伙自称“仁武天皇御前大将军”,简称皇军,结果被从中国来的三合会分子剁掉了五肢卖去了缅甸做猎奇表演。
“哥哥还好吗?”源稚女深呼吸,他全身皮肤下的肌肉都在水波般起伏流淌,力量重新回归。
“不知道。”夜叉说,“不过他让你去东京湾,也许你能在那里帮上忙。”
他将一份密封起来的纸质文件交到源稚女的手中,拍了拍这男孩身下的座驾,“你可以就用这辆雷克萨斯去那里。”夜叉说。
源稚女解开密封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似乎是某个医疗机构开具的的证明,整整一沓,他一张张的迅速翻看,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震惊,随后变得愤怒,再然后是如释重负。
“我知道了,很感谢您的帮助。”源稚女挣扎着爬起来,从远处的泥泞中捡起自己那把樱红色鞘的长刀,拉开驾驶座的门。
“等一下。”夜叉叫住他。
源稚女在雨中回头,他的长发被暴雨打湿,身上却腾起薄薄的雾。
他疑惑地回头,却没料到迎面而来的是一记重拳以及刹那之后骨骼碎裂的爆响。
这一拳真是用尽了夜叉几十年的功力,即使是源稚女此刻接近纯血龙类的身体也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被击中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视网膜上也有些充血。
说到底能够被家族委以重任填充进未来大家长的家臣行列之中,夜叉也并非那些庸碌无为的秃顶中年人。
他只是一直以来接触的人都太优秀,如源稚生,如樱,甚至如恺撒如楚子航,虽然是A级,在这些人的面前却全无半点光辉。
可此刻夜叉真是把自己的胳膊挥出了残影,握紧的拳头与源稚女的颧骨碰撞,首先碎掉的居然是夜叉的指骨。
源稚女愣了一下,默默地用袖口擦掉嘴角的血。
“我明白了。”他说。
随后源稚女拔出那把长刀,握住刀刃将刀锋插入自己的腹部直至柄,这一刀摧毁了他的小半脏器,但黄金圣浆给予的强大自愈能力正在修复这些器官。
这男孩疲惫地冲着指骨碎裂的夜叉笑了笑,拔出长刀,鲜血如花般绽放。
“对我以前做的事,我很羞愧,这是我的一点补偿。”源稚女轻声说,
“如果您想杀我,在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请随意,当然我不会束手就擒,也请您做好被杀死的准备。”
夜叉愤怒地看着源稚女,他猛地举起另一只拳头,源稚女并不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最终那一拳没有落下,只是几秒钟后这个毛熊般魁梧的男人忽然猛地槌在雷克萨斯的车壳上,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源稚女将刀收回刀鞘,沉默地转身。
“我们在神奈川的山里找到了佐伯老先生,他是乌鸦的老爹,耳朵不太好。”夜叉的声音居然平淡得像是刚才愤怒的那个男人和自己全无半点关系,“他说想见见你。”
源稚女仰头看天,好像所有的雨都要落进他的眼珠里。
“好。”半晌之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