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他们确实有所定策,但呵呵。”
说到一半,李玉成话语顿住,笑眯眯的盯着许元。
见状,许元心底立刻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他这宰相之子已然知晓后半句是什么,估计会想把这谜语人脑袋拧下来。
眸露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但许元却是没有追问,而李玉成则朗然笑道:
“王公子,其二呢?”
闻言,许元用那抬起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面前的桌案:
“殿下,大炎的国土太大了。”
李玉成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许疑惑:
“王公子,此言是何意?”
许元轻声解释道:
“当一个国家领土超越了通讯手段,那么将必然导致控制力下降,而控制力下降的最终结果就是祸乱丛生。”
前世的古代哪怕是那些被称作太平盛世的朝代地方也会有强人匪患,甚至就连到了手机普及的千禧年前后也有很多类似的事情。
李玉成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沉默少许,微微一笑:
“王公子倒确有沟壑在胸,此等问题孤今夜之前皆未想过。”
许元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殿下天潢贵胄不能擅离京师,此等微末之事无法察觉也是常态,不过此番问题解法也很简单,待到日后通讯圆晶的阵纹技术更迭便会不攻自破。”
听到这话,李玉成的政治嗅觉让他立刻皱了皱眉,轻声道:
“以王公子所见,此阵法更迭倒何等地步可解?”
许元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迟疑,低声道:
“入户下乡.”
李玉成闻言沉默了少许,缓缓的从茶案前站起了身,摇了摇头,低声道:
“王公子,你的想法太过于理想。”
一边说着,他缓步朝着厢房内那丝绸幕帘后的外置栏台走去:
“信息相通之下,兴许乡间祸乱可解,但庶黎之心也当不再纯粹,如今父皇已然布道于天下庶黎,未来若有人暗中利用,将不弱于宗门之患。”
许元看着对方背影,眼中略微有些惊讶。
他忽然发现皇族的这几个皇子似乎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刚刚听到这个想法,便立刻能够想到日后可能威胁皇族统治的基石。
不过,对方还是未能跳脱封建时代带来的局限性眼界,或者说封建皇族的眼界。
同样站起了身,跟着对方来到了拿出外置栏台之上站定,清风拂面,共同看着外面那帝安城繁华的古城夜景半晌,许元瞥着对方的侧脸,缓缓的开口说道:
“殿下,曾经倒是有个化缘的和尚倒是与王某谈及过此事,他给了这个问题一个答案。”
“和尚?”
“对,和尚,不是王某自己的想法。”
“.”李玉成。
许元幽幽的说道:
“他给出了五策。”
“哦?哪五策?”
“愚民、贫民、弱民、疲民、辱民。”
“.”
李玉成瞳孔略微一缩,忽然回眸,看向许元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带着几丝惊疑。
许元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热气化作白雾消散于空气,缓缓的解释道:
“愚民之事,以舆论引导之法统一庶黎思想。弱民之举,官府强政,而以民畏官。疲民之事,为民寻事,疲于奔命,使民无暇顾及他事。至于辱民之策与弱民同理,让庶黎无自尊自信.”
“够了。”
第一次,许元听到了李玉成除了那温和声线以外的音调。
很轻,但有些冷。
寒风吹在脸上如刀,许元回转了视线,对上了这位太子的视线。
李玉成盯着他,手掌轻轻握着面前木栏:
“孤倒是未曾想到,王公子真乃治世大才,若以这五策驭民孤方才的担忧倒真是有些多余了。”
许元迎着对方视线,微微一笑:
“殿下,方才王某已经说了,这五策乃是那个和尚说的。”
“.”李玉成。
李玉成深吸了一口气,他盯着许元的眼睛,一字一顿:
“不管是王公子你想出来的,还是那位化缘和尚,孤都不希望日后再听到这等驭民毒计流传于世。”
“.”
话音落下,栏台之上一时陷入了沉默。
许元心底有些惊讶。
商车裂这驭民之术只要别放在那种“一拳超人”的世界,不管在什么时代,在什么背景改一改都是可以用的。
他有些不理解这位太子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二人之间,沉默了很久。
最终,许元还是出声打破了这份沉寂,问道:
“殿下.这五策可是有不妥之处?”
李玉成摇了摇头,望着下方玄月楼下繁华街道上嬉笑晏晏的行人走客,幽幽说道:
“没有任何不妥,只是孤不愿看到庶黎如此。”
“.”
许元眼神深邃的盯着这位已然步入中年的男子看了数息,心间忽然泛起了几丝复杂。
若对方真能登基,也许却是一位仁君吧
“呼君舟民水么。”
“什么?”
“嗯?”
“方才,王公子你说.”
李玉成回眸,细声的呢喃道:“.君舟民水?”
“.”
许元略微一愣,随即轻声的笑道:
“戏言而已,殿下不必当真,当今的君虽是舟,但水却不是民。”
一身太子蟒袍的李玉成眼眸之中带着一抹思索,半晌之后,他也轻轻摇了摇头:
“确实如此,若有一天我大炎大半子民皆可修行,兴许这负舟之水就能变成民吧。”
许元莞尔一笑:
“到那时我大炎当是人间仙朝了。”
“.”
对于这句戏言李玉成没有回答,眺望着繁华帝安的眼神中却是带上了一丝向往。
安静了很久,
直到许元以为今夜的谈话到此为止之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呢喃从身侧传来。
很轻,且带着些许不甘。
“孤,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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