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画中人(1 / 1)

大明海兵 九月逆流 1103 字 8个月前

自从婚礼上郑秀竞昏迷之后,朱先钎就没有住到两人成亲的大宅子,每天都是以医院为家,前面受伤未愈时天天泡在医院亲自照顾郑秀竞。

尽管装甲巡洋舰设计运用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不过新式战列舰的设计细节研究又提上议程,作为总设计师或者说是甲方总代表,老是旷工也不是个事。

为了不耽搁新式战列舰的设计收尾工作,同时方便有点时间照顾郑秀竞,朱先钎下定决心,专门向皇帝和朱三老爷子请示之后,调入战规会,这样工作相对清闲,不出差、不接受宴请,按时上班,到点下班,然后直奔医院,晚上就住在医院郑秀竞病房里,托朱大志的福,专门在总医院里面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高干疗养小院。

如此一来,已经三个多月了,早出晚归,风雨不断,一直如此。

院子很好,远处鸟语花香,近处草木繁深,一条蜿蜒小路直通院门口,可惜被朱先钎这等粗人取直线前行,原本路边的小草,都被这帮子粗胚给踩平了。

一路走来,晴时脚踏白云上,雨天深居云雾中,长情的朱先钎因此被医院的看护们笑称为晴雨将军,甚至到了后面,被外人以讹传讹叫成“擒鱼将军”。

到了病房,朱先钎先是冲着照顾郑秀竞的娘亲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母亲啊,您早点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来照顾就好”。

等两人交接好事项,朱先钎看了看郑秀竞,然后唤来值班的看护,问了今天的情况,接着洗净手,熟练的挽起袖子,将郑秀竞娘亲在砂锅里炖好的食材,开小火慢炖,慢慢搅动,然后时不时尝尝温度如何,看差不多,朱先钎仔细的盛了一碗汤汁,然后端到床头柜上,自己熟练的坐到床边,右手将郑秀竞上半身靠在怀里,左手用调羹,慢慢的将床头柜上的汤碗一点一点喂给郑秀竞,今天汤里炖的是乌骨鸡、干蘑菇和老人参,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冲入郑秀竞鼻端,昏迷的郑秀竞皱了皱鼻子,朱先钎低声说道:“阿秀,要乖呀,喝了这个汤,没准你很快就能醒了”。

睡梦中的郑秀竞乖乖张开小嘴,喝下一口汤汁,朱先钎放下调羹,拿起汗巾,将溢出口角的水渍擦掉,然后等汤水慢慢咽下去后,又拿起调羹,喂上第二口,如此几次后,闭着眼睛的郑秀竞不肯张开嘴,朱先钎无奈的笑了笑,柔声说道:“阿秀,为夫刚学了一首福建采茶歌,唱给你听好不好,不过你要多喝几口,乖,听话啊”。

于是病房中响起了一个男子捏着嗓门唱起的拗口山歌,“讲到你的菜汤啊,我就笑哈哈,苦瓜汤,你不喝,幸菜汤,你不喝,米泔做汤,洗鼎水汤,你都不肯喝,没汤将粥搅盐也做汤,汤掺粥是粥掺汤,为夫只好加盐加鸡加老参,要是你肯醒过来,请你将汤是来配粥,将粥来涂汤”。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唱的人没有天赋,调子非常不准,一首好好即兴发挥的小调被哼的难听至极,就连睡梦中的郑秀竞都皱起眉头,不过倒是很听话的在歌声中又多喝了几口。

见此,朱先钎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阿秀啊,你要是醒过来了,不要说什么米汤、粥汤、鸡汤、鱼汤、参汤,就连海里的龙骨汤,为夫也会想办法给你搞一副来”。

朱先钎看郑秀竞喝的差不多了,于是又将她后胸顺了顺,看没什么问题,才起身去收拾汤碗。

将郑秀竞喝剩下的汤和食材囫囵吞枣的吃完,收拾好,然后又净了净手,看两人额头都有汗,朱先钎想了想说道:“阿秀,为夫帮你先按摩按摩,这人躺久了,以后起身出去玩可就不行了”。

于是一边给郑秀竞按摩手脚身体,一边给郑秀竞絮絮叨叨的说道自己今日里的事情,等给郑秀竞全身按摩完,原本高挑的郑秀竞,昏迷之后,消瘦的很厉害,露出被褥的手臂苍白干瘪,原本百余斤的体重变得轻若无物,天色已经变的黑沉沉的。

黑暗中,朱先钎愣愣的坐在床边上,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阿秀啊,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可怎么就不醒呢,你要是好了,我们一起出去旅游,一起去吃福建美食,一起去赶海,一起去看你念念不忘的故乡山山水水”。

“总是这样子,我很着急啊”,说着说着,朱先钎的声音都快带上哭腔了,人称擒鱼将军的朱先钎大小数十战,受创十余处,露出来的左手臂上全是各种疤痕,就连当初在北镇抚司的大牢里,用污水泼在自己伤口上,也不过是闷哼数声。

在絮絮叨叨话语中,昏迷中的郑秀竞歪了歪头,皱了皱眉头。

可惜朱先钎没看到,自顾自的说道:“阿秀我想过了,你要是好了,我就辞去军职,后半辈子陪你快快活活的过,要是你有什么不幸,我一定要杀掉幕后指使的倭寇,还有那么一小撮的奸人,给你陪葬。佛经有云,杀一人为罪,杀十人为凶,杀百人为恶,杀千人为将,杀万人为雄,如果我不好过,那就死后成雄吧”。

说到此,朱先钎变得有点咬牙切齿,黑沉沉的夜色中,病房变得朦朦胧胧,眼睛看向外界像蒙上一层白纱,所有的物件就好似一幅平面的画,非常熟悉,却又非常陌生,就连远处传来的秋蝉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朱先钎就像溺水之人,张大嘴巴,想用力呼吸,可惜一切都像徒劳。

睁大眼睛,想看向画中除了小妹之外,在这个世界里最亲近的人,可惜画中人已经变得迷迷糊糊。

朱先钎徒劳的伸出手,想进入画中握住这个熟悉的女人,可惜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涯。

“不要”,画中的郑秀竞低声说了两个字,朱先钎眼前的白纱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远处的秋蝉声、微微吹入的夜风顿时让房间里生动起来,眼前的那幅画又变成立体的,自己悄然无息的进入其中。

朱先钎一个健步冲到病床前,大手握住郑秀竞肩膀,“阿秀,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