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影不理会郑平的装聋做哑,继续说道:“可我知道程履家贫,连吃饭的钱都精打细算,怎会时不时地去茶铺吃茶,除非有人出钱让他去。另外,程履在衙门里只做三分三,万万不会把公事带回家去做,他怕费家里的蜡烛。所以那日所谓的回家誊抄大启律,不过是他的刻意安排。至于汪甾的案子,确是私茶轻判的情况,可其中另有隐情。程履故意半遮半掩地告诉罗巧娘,就是故意误导罗巧娘以为私茶的刑罚不重。”
“这些又与我又有何关系?”郑平一脸不以为然。
“所有的这些就是来自你的授意吧。”安影见郑平双拳紧握,怕他突然动手,故意走到另一头。
“真是无稽之谈,我为何要误导巧娘,她害我害的不够惨吗?”郑平苦笑了一下,看着安影说着:“你这丫头,是不是失心疯了,你以为你在府衙里打些杂就会推案子了?”
安影不理会郑平的讥讽,继续说到:“其实你永康八年去双林村那次便已经发现了罗家在双林山北侧的茶树。你留在双林村三个月就是在摸罗家的底,这也是为什么你要娶罗巧娘。之前罗有才在审讯曾经提到,他曾见你在他家附近转悠,他以为你是在偷看罗巧娘,其实你是在观察罗家附近的情况。”
“哼,我都快被巧娘害的性命不保。”
“你摸清了罗家的情况后,主动迎娶罗巧娘,并让她接手你家的茶铺。这原本也是罗家和何清的期望,罗巧娘不光管着郑家的茶铺,还做罗家的账册。那些账册都在郑家的茶叶仓库里,你其实都偷偷看过,罗家每年私茶的流水都从你们郑家茶铺里走。你处心积虑处处安排,就是给罗巧娘洗脑,让她以为私茶的罪过不大,她若是自己出头检举揭发了何清,一旦事发,你就可以趁乱吞下罗家那些见不得光的银子。”
“安姑娘,你这脑子不去写戏折子可惜了。”郑平毫不理会。
安影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只是你万万没有想到,罗巧娘会用给贡茶投毒的方式。还好她还念着和你的夫妻之情,故意用栽赃你的方式让你脱罪。你说我脑洞大开,其实我刚开始想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直到我听说程履的姐姐家在做茶而且住在城北,我就想起了你的长女郑英。你长女嫁给了城北做茶的人家,城北那里做茶的人家并不多,走一趟就很清楚了,她婆母就是程履的姐姐,你和程履是姻亲。”
“最开始的时候我听说你为了罗巧娘苛待了长女郑英,甚至连发嫁都是从舅家走,觉着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虽然人品差,可这种人多了去,就没多想。可审讯罗巧娘的时候,她说你对郑英的母亲甚至她的娘家处处照顾,因此觉着你会是个好丈夫。这就很矛盾,怎会一边对前妻深情款款,哪怕妻子亡故还对她娘家照顾妥帖,一边又苛待前妻留下的唯一女儿。”
安影看了一眼郑平,见他阴沉脸低头不语,又继续说道:“直到我确认了你和程履是姻亲,我就打听了郑英丈夫丁占琦的情况。丁家虽然不是大富之家,可世代读书,丁占琦年少有名,前途不可限量。丁家那家茶铺子虽然卖的都是粗茶,我看了看,都是湖州顾渚山那里的茶叶品质,只是采摘的时间晚了一些而已,都是你郑家的茶山供的吧?”
郑平嗤笑了一声,“我给女儿找个好女婿还有错了。再说了,罗巧娘处处针对英儿,我偷偷给女儿补贴些不也是正常。”
安影回到:“当然正常。可不正常的是丁家的茶铺流水。”
郑平脸色一变,突然冲上前去伸手去抓安影。安影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开,但郑平伸出来腿来,一下勾倒了安影。安影重重倒在地上,郑平一把抓住了安影的脖子,一脸狰狞地说道:“你这丫头,你以为你打听出这些有什么用?哪一个是证据?你这是唬我呢?”
就在此时,雅间屏风后头冲来几个人,正是苏黄哲、小易、老郭等人,小易一脚踢开了郑平,苏黄哲扶起了安影,急急问道:“你没事吧?”安影摇摇头。
郑平见状,冷笑了几声,“你们这是做甚?套口供么?”
老郭:“郑平你杀人未遂,这么多人见证。谋杀未遂的罪你是逃不了。其他的罪,还等刑部查明后定夺。”
安影摸了摸脖子,心想这原来是钓鱼执法,郭郎中也太上道了。
郑平被押走后,苏黄哲问道:“丁家茶铺的流水是什么情况?不曾听你之前提过?”
安影喝了汤水润润喉咙,说:“我诈他呢,我没查过丁家茶铺的流水,只是觉着那地方的铺子挣不了钱,可是又开了许久,所以我想这铺子很可能就不是为了卖茶挣钱,而是个幌子。然后我就想到,郑平如果想从罗家的账面里不动声色地贪下银钱,做平账目的最好办法就是另一套清白的销茶账册,这样的话,丁家茶铺就是最好的选择。估计郑平把长女嫁到丁家也是这个想法。”
一旁的小易感慨道:“郑平这人城府如此之深,当初以为他不过是没良心的后爹,再后来又觉得他处心积虑地给女儿铺路,如今又觉得他不过都是为了自己。”
安影对苏黄哲说道:“我想去见见罗巧娘。”
苏黄哲叹了口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