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到了轮休的日子,安影在家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起床想弄些东西吃,没想到就看到安彤风尘仆仆地从外头回来,又扔出一荷叶包着的吃食放在桌上,说道:“咦,阿姐就你起来了啊,我给你买了馄饨。小妹怎么还睡着,我买了她最爱吃的城东麻婆子家的炒鳝面。”
安影把饭食拣出来装盘,边吃边说道:“你这一大早特意出去给我们买早食啊,这可懂事了。爹爹待会肯定夸你。”
安汀桂走出来,瞧着桌上的吃食,“怎么,我的呢?”
“哎,爹,你都要去茶铺了,就在铺子里吃了得了。”安彤晃了晃自己的钱袋子,“我还得挨到月底呢。”
安影笑挑起一只馄饨,“等我月钱发下来了,肯定分你半贯。”
安汀桂拿筷子敲了敲安彤伸过来抓菜的手,“你别管着他。就你那三瓜两枣,还是自己留着花。”
看着有些消瘦的长女,安汀桂心疼。
“我说小影,我听说刑部里女官要比其他地方都少?”
没等安影回答,安彤就说道:“那可不是。刑部都是苦活,你看看阿姐在书院和刑部来回奔波,还得熬大夜,人都臭了。哪家愿意把有出息的女儿送刑部?”
安汀桂一拍桌子,“咱家的铺子也开起来了,虽说现在赚的不多,可养你们几个不成问题。你就别去上值了,你看看,才几日,人都熬变形了。”
安影几口吃完了馄饨,又开始吃小妹的炒鳝面,听得老爹这么说,放下筷子,说道:“爹,进官府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
“啥道理?你要做大官?你要光宗耀祖?”安汀桂没好气地说道,“人家女官做得风光的,可都是高门大户,你这么聪明不会这都看不明白吧?”
“要我说,不如在家踏踏实实开铺子。说实话,之前我们在湖州的时候还开过一家珠子铺,你外祖家在闽地,能采买些上好的珠子,我看.......”
“爹~~”安影打断了安汀桂的商业畅想,“我且问你,咱们家茶铺的本钱是不是向沈夫人借了一百两?”
“是。可我们按着利息每月在还。”安汀桂有些不解。
安影不愿提及那枚印章之事,怕吓到老实巴交的父亲。
“爹爹,小妹读的流亭园是钱家,也就是沈夫人的娘家的产业,是沈夫人把小妹送进学园。小弟读的金陵府书院更不用说了,没沈夫人的关系,以咱们家的实力,根本送不进去。”
安汀桂有些茫然,安彤也不明白,才刚起床的小妹安岚更是一脸懵地坐在饭桌前。
“哎。沈夫人愿意帮我们,一方面是她是母亲的好友,另一方面她是在投资。”
安影看着三张懵懂的脸,耐心说道。
“投资?什么叫投资?”安汀桂不明白。
“她愿意帮你,希望将来从你身上得到回报。”安影继续说道:“她知道苏大人欣赏我后,便极力希望我进刑部,她希望我能成为将来能给她回报的人。你觉得刑部的官员对她有用,还是一间茶铺的娘子对她有用?”
安汀桂沉默,他真的没想这么多。
“同样的,她让小弟小妹上学,是帮助也是投资,这不妨碍我们感激她。”安影看着弟弟妹妹说道:“小彤,沈夫人也资助沈平修,也是同样的道理。”
“我们家实在底子太薄,沈夫人的好意我们得接得住才是。”安影笑着说道:“爹爹,你也别太紧张。我就是把话说开了,其实沈夫人自己可能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我们受人好处,总得表现得我们值得这些好处吧?”
安汀桂长叹了一口气,“你脑子就是随你娘亲,走一步想十步。罢了罢了,我还是管我的茶铺子,给你们挣够银钱傍身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