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宣读了圣旨,大意是教李茂贞出兵,助高骈讨伐河中。
李茂贞左右为难,便唤王行瑜商量:“王重荣派来联络的人,还在我这儿住着,我一直未敢答应。现在田令孜的差人又来了。要不是魏王生前提携,我也不会有今天。他老人家刚去世,我就出兵攻打他的儿子,说出去岂不要惹人唾骂。”王行瑜道:“田晋公和杨魏王向来不和,以前是东风压倒西风,现在看来,倒是西风要压倒东风了。”
“你是说?”
王行瑜讪笑道:“田王相争,你看皇帝是会偏向田呢,还是偏向王呢?”
“这还用说,自然是偏向......”李茂贞话音骤止。
王行瑜笑道:“那不得了,王重荣抗旨不遵,你李凤翔奉诏讨逆,有何不可?”
“话虽如此,可是这仗是赔本的买卖,打输了损兵折将,打赢了河中归了田令孜......”
王行瑜微微沉思,喜上心来:“咱们可以向朝廷谈点条件,邠宁节度使任上,还有个空缺......”
李茂贞恍然大悟,点头道:“我上奏皇帝,向田令孜讨个两镇节度使的差事!”
“不行。”
“怎么?”
王行瑜看李茂贞疑惑,乃皱起眉头:“我的哥哥,这不明摆着么,你和李克用都是一镇节度使,他的功劳和军力比你如何?”
“这......自然是比我强些......”
“他都没有把幽州节度使的乌沙戴在自己头上,你要是这样做了,不但田令孜不高兴,李克用、朱全忠之流也会视你为敌呀!”
李茂贞沉吟良久,探问道:“我举荐你担任邠宁节度使如何?”
“这......”王行瑜佯装意外,口齿讷讷了半天,索性跪地抱拳答道:“真是这样,敢不像刘仁恭侍奉李克用一样,为哥哥赴汤蹈火、执鞭坠镫!”
李茂贞欣慰不已,便应下出兵之事,同时田令孜为将其拢入麾下,批准了王行瑜任职的奏请,并教凤翔、邠州两镇人马东进,助力高骈征讨王重荣。
洛阳城秋风正浓,兵士们驱赶着流民,忙着清理因战乱而荒废的田芜。
“行军作战,拼的是粮草,现在趁着双方休兵的间歇,安顿流民是必要的,教他们耕种粮食,以便来日征战使用......”洛阳宫外的临时住所内,薛秦正向朱全忠讲授安民生息的陈词建议。
朱全忠道:“秦宗权靠腌人肉充当军粮,搞得山东流民一股脑地往西窜。正好,青壮编入军中,老弱安排去种粮,待粮草准备充足,就可一举剿灭秦贼。”
这时,张归霸从外面进来:“主公,王重荣的来使......”
“我这儿有机密要事,回头再禀报!”朱全忠不等张归霸开口,便急忙勒令他住口。薛秦道:“王重荣派人来了洛阳吗?”朱全忠假作不以为意,随意答道:“是这样,杨魏王出丧我派人代表你我吊谒,王重荣派人回来答谢。”于是薛秦不疑。
待到薛秦离开,朱全忠差小厮唤来张归霸,说道:“虽然我看待薛秦如手足,但是他原追随曾元裕,对杨复光情谊很深。要是他知道王重荣有难,一定要出手相助的,所以这件事,需得瞒着他。”张归霸道:“是,属下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打发王重荣的使者滚出洛阳。”
“哎!糊涂!这样岂不是和王重荣闹翻脸?”
张归霸会意:“主公的意思是,既不答应王重荣联合,也不伙同高骈征讨河中,就此两不相帮。可是,这样的话,我担心会把两方都给得罪了。”
朱全忠哼哧道:“当然不能得罪。我早和你们说过,朱家军是投降来的,随时随地得夹起尾巴做人。他们这些功臣重臣不是爱斗嘛,叫他们去斗就是了。咱们只要尽心尽力为朝廷剿灭山东匪患,扩充咱的地盘和军事,就不怕站不稳脚跟。眼下,对待田王双方,不能说不帮,而是两个都要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