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寓先生病故了。”
“什么?!”
李克用闻言头昏目眩,众太保忙从旁扶助。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盖先生于病中写下遗言,嘱咐家人务必转呈父王。”
李嗣源将盖寓手书交给李克用。
李克用看罢,长叹一声,道:“汉家的张良也不过如此了吧。张良还知明哲保身,盖寓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临终遗言,不是请我看顾他的家人,而是授我退敌之策。”
李存勖问道:“父亲,盖先生怎么说?”李克用道:“他说不让我们分兵迎战。”
“不让分兵?那怎么抵挡,总不能缩在城里等他们把咱们包围吃掉。”
众太保议论纷纷。
“都闭嘴。”
李克用叫止众人。
“你们自己看吧。”
原来,盖寓主张集中兵力对抗张浚的神威军,若能速胜,左右两路亦可不战自退。原因在于朱全忠、李茂贞都为趁火打劫而来,禁军胜则将趁势进兵,禁军败则不愿独挡敌锋,何况岐蜀本来对立,王建因王重荣之死对李茂贞本人也怀有旧恨,左路军内部矛盾重重相互掣肘根本不足为虑。朱全忠的右路军需要提防,因他与李克用早结下不共戴天的仇怨,倘有丝毫机会,都将奋起全力致对方于死地。幸在朱全忠对沙陀军队认识至深,盖寓于是想到偏利用这一点,教李存孝前往潞州把守隘口,汴州军皆知李存孝勇武无敌,再加沿途多建营垒,虚张声势,定能阻住朱全忠北进。届时李克用亲提主力与神威军决战,便可大获成功。
晋国众将茅塞顿开,李克用采纳盖寓遗计,部署停当。
李存孝领狼头大旗,以报上源驿之仇为名,大张旗鼓来到潞州城。
“狼头旗?李克用亲自来了?”
朱全忠大军赶到城下时,见城头狼旗高悬,果然疑惑。
张归霸道:“胡人生性粗鲁,分不清大是大非,只知有仇必报。明明是皇帝下诏讨他,他不去与张浚对敌,却来寻我们的晦气。”
朱全忠道:“这么说,李克用正在气头上,先不要招惹他,教军队后撤八十里,安营休整几天再说。”
于是汴州军徐徐后撤,路过一处山口,在开阔处安营扎寨,双方半月相安无事。
“李克用一向暴躁,如此按兵多日,不像是他的作派。”
朱全忠隐隐生疑,叫来张归霸、薛秦等将领商议。
张归霸道:“难道有诈?李克用压根没来潞州,而是去打张浚了!”
朱全忠道:“极有可能,李存孝向来充当先锋,李克用这次派他来,是想扰乱视听,让我们误以为晋军主力在潞州,其实虚晃一枪而已。”
“报!李存孝营外搦战!”
“搞错了?”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薛秦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独自思量。
朱全忠引一帮武将出营查探。
李存孝将兵马停驻在山口处,旌旗满山,鼓声阵阵。他自己一骑当先,来到朱营门外。
见朱全忠出来,李存孝大叫道:“朱温小子,还没歇够?爷爷专程过来,帮你们清醒清醒。”
朱全忠铁青着脸,不知是被言语激怒,还是因失算而不悦。
“臭胡狗,我去教训他!”
葛从周大跨步走上前,李存孝满脸疑惑,喝问道:“你的马呢?”葛从周指了指李存孝,又指了指自己的两条腿之间,答道:“正好把你拽来下给我当马骑。”
李存孝忍怒不发,再问道:“你的兵器呢?”
葛从周秀了秀两只钢铸的手臂,答道:“凭这个,待会夹爆你小子的狗头。”
“去你娘的!”李存孝大怒,脚踩鞍鞯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自空中挺槊往葛从周头上挥来。
葛从周不挪不闪,半曲着两臂护在头前。
但听轰隆一声似有雷震,葛从周胖大的身躯竟被一槊掀飞出去,飘了足足十步远,重重衰落在地上,届时人早一动不动,整个面目被击得血肉模糊,脑浆血水混在一起,溅得到处都是。
一众观望的人见此一幕,皆骇然失色。
朱全忠惊道:“传说李存孝天生神力,果真非同凡响。”
李存孝将槊插在地上,绕有不屑地问道:“还有哪个想过来清醒清醒?!”
众将莫敢有轻言对阵者,朱全忠满脸苦色,转身回走。
“射他!”
张归霸下令,营中弓手射出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