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曾公兵法(2 / 2)

白虎征祥 璞浑 1764 字 8个月前

话分两头,却道大梁国里,太子朱友裕自打被俘归国,辱没了皇家颜面,就此不讨梁帝喜欢,渐渐失宠,萎靡憔悴不似往常神气。其余弟兄早觊觎太子位,伺机落井下石,在梁帝面前说了不少坏话,朱友裕越发惶恐不安,每日如临深渊,长此下去果然害病,在床上迁延了数月,呜呼死了。人过中年,连丧二子,梁帝实也伤心,想起祸首,却在晋阳。于是怒从心生,再点起梁兵十万,诈称御驾亲征,实则派第二子朱友文挂帅,北出潞州,发誓要血洗晋阳,新仇旧恨一齐清算。

李存勖早听到消息,召集故老、众将厅前议事。因梁人此次兴兵专为复仇而来,声势浩大,气概如滚,故老众将都忧心忡忡,于是朝堂上出现了固守晋阳和御敌门外两种声音。

主张固守的,多是以李克让为首的沙陀故老。李克让道:“上次出兵救赵,我就不赞成,可有人非但不听,甚至借机抨击我们这些元老,结果呢?还不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李存信等人听了,心里恼怒,一时隐忍未发。

与故老们持见不同,嵇昀主张发兵南下,在国门之外与梁兵作战。此话遭到守城派的质疑,李克宁是先王的幼弟,平素最是小心谨慎,他考虑晋阳城高池深,易于防守,便道:“朱梁兵多将广,来势汹汹,正谊凭险固守,耗其锐气,待其久攻不下,军心懈怠之时,我再择机出城决战,不失为上策。”嵇昀道:“老将军的话不无道理,如果此次来的是庞丛、韩建之流,这个办法或许管用。可偏偏这次是朱贼亲自带兵,老贼貌似粗鄙荒唐,实则十分狡诈。晋阳孤城一座,外无援兵,倘若老贼联络契丹和燕国,一齐来攻,把我四面围定,大军困在城里,人吃马饲,周旋不灵,时间一久,不待外敌攻打,我自必先生乱。”李克让道:“你自主张出城野战,我问你,对付梁国十万大军,你有几成的胜算?”嵇昀道:“战势瞬息变化,只能临机应对,眼下岂能预料胜败。”李克让哼了一声,十分不屑。

两方互相说服不过,李存勖不能决断,喊停了朝会。转身出来,直奔太庙,跪在李克用灵前,内心祝祷:“父王在天明鉴,臣子们莫衷一是,亟待孩儿做主,我心里已有倾向,无奈事关重大,不敢贸然独断,特来祝告,盼父王神灵保佑,以剑作卦,告示吉凶。”抽出随身佩剑,竖直向下握住,剑尖抵在地面。暗自祷道:“如主大凶,剑倒向北方。”

言讫,转动剑柄,离手,那剑又自转了两圈,随后锵的一声倒地,而剑柄指东。

李存勖心意已定,朝李克用灵位兀自拜了三拜,起身回到议事厅。众人眼光都齐刷刷看着晋王,李存勖解下随身宝剑,横在手里,对众人道:“方才上告先王,冥冥之中已授意于我。“

众人闻言,都起坐跪倒。

李存勖道:”汉贼不两立,国仇不可忘。我意已决,择一将军佩王剑,挂王旗,代孤迎战朱梁。”随后唤嵇昀近前听封。

“本王封你为招讨都督,统军破敌。”

嵇昀和众人皆是一怔,嵇昀道:“职责重大,唯恐不能服众。”李存勖环顾道:“先王之意,谁人不服?”众人面面相觑,嵇昀道:“既如此,愿保一人为副,相助带兵。”

“何人?”

“大太保李嗣源。”

李嗣源深感诧异,挪步跪在了前面。李存勖点头获准,又对嵇昀嘱道:“我之荣辱、国之生死都与你系在一处,请千万好生用兵。”嵇昀跪地接剑,取了虎符,当日便去了军中调度安排。

次日,点兵出征,共计马兵两万,步兵两万,除副都督李嗣源外,左右是李存审、郭崇韬,野南浔并斥候探路,李存信监督粮草。嵇昀严令未遇敌时,骑兵不得乘马;进战退守,非令不许妄动。另命专人沿途绘制地理图本,时时送报自己知道。

行军到了榆社县域,野南浔命人回报,前方浊漳河汛期涨水,如要渡河需驾船筏。嵇昀命人拿地理图来看,寻思道:“榆社四面有山,中间有河,呈脸盆一样的地势,正好可以设计。”

另一边,朱友文以杨师厚为先锋,统精兵三万北上先行,也已到了榆社县南。此时前哨回报,晋军日行五六十里,逡巡缓慢。杨师厚寻思道:“我听说当年李克用的黑鸦军,弯弓快马,往来如风。李克用病死才数年,竟不想兵衰至此!”问及晋国领军何人,哨探说是嵇昀。

杨师厚一怔,复思量道:“说起来,他倒与我有段恩情。”他曾是罔极塔下关押的囚徒,若不是神威军打破夔门,斗败九天圣教,如何逃出生天?转眼做了大国上将,想起旧日恩义,竟也踌躇起来。

部将丁会见了,便道:“将军不愿刀兵相向,末将可以前往,游说对方投诚,岂不两全?”

杨师厚正为此苦闷,听了丁会的话,大为宽慰,于是手写书信,由丁会趁夜送入晋营。

嵇昀看过书信,按在一旁,问丁会道:“足下如何自信,敢来说降?”丁会道:“非为说降而来,实是慕名相投。”原来丁会心系唐室,对朱温悖逆之举早有不忿,此次随军出征,正好借机脱身。嵇昀得知情由,对丁会肃然起敬,任其为将军,位在李存审之后。

翌日天明,得知丁会反水的杨师厚勃然大怒,立时督军杀奔榆社,嵇昀也命晋军向前,两军在南坡迎头撞上,各自扎住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