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头,他平静地说,“你再没有二哥了,这世上也再没有杨大柱,拜你们所赐,我要终身为奴了,从今以后我跟主人姓,我只是个没有自我没有尊严的卑贱奴仆。”
说完,杨大柱迈着步子飞快跟上沈锦书,任凭杨老太太在身后如何咒骂,他都充耳不闻。
杨青山看了看骂骂咧咧的母亲,又看了看沈锦书一行人的背影,他咬牙抱着儿子飞快追上去。
沈锦书刚走下台阶,杨青山就抱着儿子挡在了沈锦书面前。
他梗着脖子说,“杨大柱害得我儿子断了腿,你想要带走杨大柱这个罪人,就必须给我儿子一点补偿!反正我看你也不差银子,你给我二十……不,你给我五十两银子,我们就再不相干!”
沈锦书嗤笑。
她看了一眼杨壮壮的腿。
杨壮壮的腿被砍断,先前杨青山路过城隍庙时,为了止血,狠下心把杨壮壮的腿插进了城隍庙里火红的香炉灰中,用灼烧的方式止了血。
如今杨壮壮腿上的伤口处是一层厚厚的香灰和灼烧痕迹,看着极可怜。
沈锦书淡淡地说,“如果你儿子是个普普通通的可怜受害者,出于人道主义我也会给他几十两银子让他拿去养伤,可他不是受害者,他是加害者,他死了是老天爷让他给王家流掉的孩子偿了命,不值得怜悯。”
沈锦书扬声,“赵武,数三个数,他们再不让开,就把他们父子俩给我踹飞!”
赵武应声,抱着胳膊出列。
他一边凶神恶煞地睨着杨青山,一边开始数数。
“三……”
“二……”
刚数到一,杨青山就苍白着脸抱着儿子转身跑了,那灰溜溜落荒而逃的样子,哪有欺负杨大柱时的威武霸道?
赵武嗤笑一声,转头看着杨大柱,“看见了吧,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以前就是太懦弱了,他们才敢欺负到你头上。但凡你小时候被他们欺负时你能硬气一点反抗一次,他们也会高看你几分,不敢骑在你头上拉/屎。”
杨大柱怔愣地望着赵武。
沈锦书也回头看着杨大柱,“不错,做人得有自己的脾气,你一旦没了脾气任人揉捏,那么你在大家眼里就是个不中用的可以随意欺负的窝囊废,谁也不会把你当回事了。”
杨大柱红着眼眶,哑声道,“或许你们说的是对的,如我娘所说,我长得丑,脑子又笨,我本来就不招人喜欢了,偏偏又还没脾气像个窝囊废,也不怪他们看不起我……”
杨大柱深深吸气,微笑道,“不过我现在,有脾气了,我从现在开始改,希望还不晚。”
沈锦书笑道,“不晚,人若是活六十,你就还有四十年,长着呢,做什么都不晚。”
杨大柱听得心潮澎湃。
是啊,虽然他前面二十年过得不好,可是,他还有四十年呢,他从现在开始好好爱自己,完全来得及。
他感激地看着给了他新生的沈锦书,拱手行礼,“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沈锦书说,“东宁侯府。”
杨大柱听到这话,愣了愣。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沈锦书,“主子找东宁侯府的人有事?”
沈锦书打趣他,“嗯,怎么,你有门路?”
杨大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门路,但是,我有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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