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平不仅是闻樱眼里和蔼的“谢家大伯”,他还是一个胸有沟壑的家主。
搞政治的人终生都在博弈,除了自己的骨肉至亲,没法完全相信别人。
谢玉平清楚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不信任”三个字刻入谢玉平的骨子里,这样的清醒有时是一种悲哀,但对整个谢家而言这又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谢玉平若不时刻保持清醒和警惕,他早就把谢家带进了深渊里!
面对邰静的委婉求助,谢玉平首先是质疑。
谢骞轻轻点头:“您说的可能性我也想过。章志军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别人不知道他做的事,他的个人形象在大家眼里都非常好,大家都不会防备他。现在连章家都和他断绝了关系,人人对他避之不及,谢家虽然没和他撕破脸,他自己也清楚失去了我们的信任……这种时候,章志军再去对付邰家,岂不是四面树敌?”
邰家是不太行了。
然而像邰家这样曾经辉煌过的人家,即便真成了一艘烂船也能敲下三斤钉,轻易招惹不得。
何况邰家还称不上烂船。
章志军树敌越多就会有越多视线聚集在他身上,他那生意本来就有问题,怎经得起查?
不对劲,很不对劲。谢骞眼角狠狠一跳。
谢玉平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侄子,谢骞继续往下说:“要么,攻击邰家的人不是章志军;要么,便是章志军背后还有人。”
邰家是真不知道敌人是谁吗?
还是心里明白,却故意误导谢骞,想要借此和谢家绑在一起?
谢骞感谢邰静提供情报,但他同样不能因为感谢就模糊了判断力,不能邰静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至亲,能被谢骞毫无保留相信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闻樱。
谢玉平拍了拍谢骞肩膀,满脸欣慰:“你真的长大啦!”
原来在谢玉平心里,谢骞能和谢景湖周旋,能支持父母离婚也不算长大,甚至是接管‘嘉信’,自己成立物流公司,眼光精准提前买下要拆迁的地皮,把女朋友带回家……这些通通都不算谢骞真正长大了,直到此时此刻。
谢骞不再以个人的喜恶去做判断,他跳出了个人的喜恶,他站到了更高的层次!
谢玉平的欣慰和欢喜难以言喻,“我让你大伯母开一瓶酒,你陪我喝两杯。”
“好!”
两人离开书房下楼,谢玉平高声说要喝酒。
侯芝秀诧异:“不年不节的,你喝什么酒?”
“我和谢骞喝两杯。”
谢玉平的声音里都是愉悦,侯芝秀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有好事发生呢?
下午谢骞来家里,陪着侯芝秀聊天又留在家里吃饭,侯芝秀嘴上说高兴,心里并不踏实,就怕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现在看谢玉平心情大好,侯芝秀就放心了:即便真有什么事发生,那也不是坏事!
谢骞陪着谢玉平喝酒,两人就坐在饭厅里就着两三样小菜聊家常。这一聊就聊到了快十二点,谢玉平意犹未尽:“我明天早上还有个会。”
谢骞已有三分醉意,从椅子上站起来,腰背挺直:“您休息吧,邰家那边我会查清楚的。”
谢玉平并未再特意叮嘱谢骞注意事项,这点事,谢骞一定可以办好。
侯芝秀让谢骞就在家里睡一晚:“床铺都是现成的。”
“不了,我今天让邰超去见了人,他要是不给我回话肯定睡不着觉。”
谢骞的话让谢玉平再次笑了。
谢骞做得很好。
邰超是邰家人,谢骞虽然对邰家有了防备心,却没有因此疏远邰超。小心谨慎不等于斤斤计较,在猜测没有证实之前,谢骞不该对邰家人改变态度。
即便猜测得到证实了,邰家人确实说了谎,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邰家人本意不是要害谢家,谢玉平不在乎这点小事。当然,谢玉平不会白白帮忙,他和邰家的关系可没那么好。
“你别留谢骞了,让他回吧。他已经长大了,要做什么事都有安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