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这天一大早,江溪家就开始热闹起来,村子里、镇上,但凡是和江家交好的人都来了他们家,给杏儿送来了一些添妆。
原本对于一个丫头的出嫁,大家都不会这样重视的,只是江家把杏儿捧得太高,比一般庄户人家嫁女都要盛大。加上这是在沈家走了之后,江家第一次大办,一些想过来攀附交情的人家也看准了这个机会,所以今天来得人特别多。
江溪的二姨奶奶王氏一家也来了,他们和别人的心情不同,带着几分酸意。
尤其是,看到镇上的一些商户人家给杏儿的添妆之后,更是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当初江家说了,要他们出几两十几两银子将杏儿的奴籍给改了,他们家嫌出的钱多,不肯。
结果现在,王氏看着那些人给杏儿的添妆,再加上李氏她们给杏儿的嫁妆,别说是几两十几两银子,她估摸着至少得二三十两了。
追悔莫及啊!
吃着大鱼大肉的宴席,王氏只觉得如同嚼蜡,心都在滴血。
等到木匠儿子过来接新娘子的时候,杏儿一袭红嫁衣出来,即便是隔着红盖头也能想象到她今天有多美。只是那一副身段,都迷倒了好些人,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了王氏的儿子。
“新娘子上轿咯!”喜娘大喊一声,杏儿突然停住了身子,转过头来,差点将自己的红盖头掀开。她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夫人和姑娘。
“以后咱们有空就时常过来,今天是大好日子,不能耽误了时辰。”木匠儿子,也就是她的丈夫在她耳边轻声道,杏儿这才止住了掀盖头的动作。重新转过身,在众人的祝福下,跟着木匠儿子一起出门,上了花轿。
“娘,您怎么也哭了。”江溪递过去一方手绢,看着李氏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李氏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尽数擦去。
“杏儿跟了娘这么久,现在出嫁,娘还真有些舍不得。看着她,娘就想到了你,将来你出嫁的时候,娘指不定会是怎样的伤心呢。”
江溪当即抱着李氏,眨了眨眼睛道:“那女儿就一辈子不嫁,一直在家陪着娘,这样娘就不会伤心了。”
“你这孩子!”李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可别再说这样的傻话了。”
莲子和江倩也在旁边嘻嘻笑道:“姑娘您这样说,要是被宋公子听到了,那才有得好看。”
江溪哼了一声:“怎么好看啊,我还怕了他不成?”
两个丫头只顾着笑,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江溪觉得自己现在威信都快没了,连她们都会开自己的玩笑了,脸色一板吩咐道:“快去招呼客人,别在我这里杵着了。”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一边笑一边伏身道:“是!”
杏儿大婚热闹了一整天时间,男宾大多都围在秦浩身边,他现在刚参加了童生试,不少人都夸赞他出色,将来定是个举人、进士的料。
女宾则和李氏一起聊着天,一些姑娘就和江溪探讨着女红,还有人变相地询问秦浩的喜好,江倩停在耳中,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到了晚上,送走了那些宾客,李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溪儿,你说招呼客人这些,怎么比做农活都还要累啊,娘这一天坐着和她们聊天,腰都快酸死了。”
江溪走过来,亲自替李氏捏肩,同时笑道:“农活是身体累,这招呼客人呢,既要自己体面,又得说些好听的话,让大家都满意,的确有些困难。不过什么事情都是熟悉了好了,娘您现在觉得累,等将来习惯了,也就觉得无妨了。”
李氏连忙摆手道:“我可不想习惯,这简直太煎熬了。对了,溪儿,今天我怎么听那些人说话的意思,好像是在打听浩儿啊,你说娘是不是意会错了?”
“娘,可不是您会错意了,就连我那边也有不少的人问起秦浩哥的喜好,我听着那模样,像是想要给秦浩哥说亲事。您都不知道,当时江倩也在,这丫头听得脸都气红了。”
“姑娘又打趣我,我才没有脸红!”江倩在一边急得跺脚,为自己辩解。可她越是这样说,就越是引得大家笑,到最后她的脸就真的被气得通红。
“不过,娘,经过这么一来,咱们也应该放出风声去,就说秦浩哥目前年龄小,心思也都在学业上,先绝了他们这个念想才是。”
江倩紧张兮兮地看了过来,她嘴里说得再无所谓,心里其实是很在意的。
李氏点点头,“这事的确要说一下,免得再有人过来问,我们还能一个一个的推辞。”
“这件事,还请娘出面说清楚。”秦浩走了进来,他一身蓝色罗衫,将整个人衬得威严又贵气,看上去像是一位富家子弟,哪里还有半点以前在沈家为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