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向阳回来了。
很关键。
周不器暂缓了回东北,跟他谈话,“意法半导体的副总裁,真能挖过来?”
沈向阳道:“中科大毕业的,是个华人,叫邓文瀚。”
“华人也很难吧?”
“总要试试,做科研工作,最重要的往往不是技术人才的多少,而是管理技术人才的能力。一个好的管理体系,能让80分的技术团队创造出100分的技术成果;一个糟糕的管理结构,80分的技术团队可能连10分的技术成果都做不出来。”
周不器有些惊讶,“你不懂吗?”
沈向阳有点无奈,“不是一个方向啊,互联网领域的技术管理,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可是做芯片,是另外一个体系。”
前者更容易管理。
可以根据修改的bug数,写下的代码行数,给出的项目结果等方面设计KPI,就有了考核机制。有了机制,就容易带团队了。
设计芯片就不行了。
技术封锁,没有参照标准。
搞来搞去大半年,可能是推翻推翻再推翻,在不断地犯错、试错、改错再犯错的过程中,到头来除了一大堆的出错记录,什么也没留下。
要是按传统的KPI考核来激励,这些都是毫无价值的工作。
这就容易出事。
八十年代的时候,国内到处都是科技类的研发型公司。那个时候,国内一穷二白,民间的科技成果几乎为零,随便研发出点什么,都可以大赚一笔。
那个时候,中关村有几百家做技术的公司。
可那个时代太落后了,大部分人都不懂市场、不理解商业MBA、不了解管理的价值,以为做科技研发就是找来一堆技术人才,然后在一起做项目就行了。
八十年代时候还好,国外的高科技公司没进来,大家还能抢地盘赚大钱。等92年画了一个圈之后,时代就变了,国外的科技巨头都进来了,国内搞研发的企业就都死了。
长城转型、浪潮转型、巨人转型、联想转型、方正转型、同方转型、……中兴都开始引进小灵通玩市场了。华为不转型,要不是有任老总的当机立断,差点也死了。
周不器马上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走华为模式?找IBM帮忙,打造管理系统?”
这可要命啊!
华为早期过得很滋润,小公司嘛,管理起来很简单。可到了90年代中期,企业有一定规模的时候就发现了科研路线在企业管理上的复杂性,这个问题不解决,就容易出事。然后,就开始向国外拜师。先是找德国,失败了,接下来就去美国找了IBM帮忙。
那可是从里到外自掘坟墓似的改革。用任老总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革自己的命。前后流失了3000多名员工,花了几十亿,才终于构建起了一套完整的以研发为根基的企业架构。
这种改天换地般的变革,紫微星可玩不起。除了任老总,国内没人能玩。
好在沈向阳是专家,笑着说:“不必,华为是硬件科技企业,他们的困难比我们多。紫微星要做的是AI芯片。AI芯片,是AI为主,芯片为辅。先有AI,再有芯片。本质上,咱们是互联网企业,只需要在某一些节点上做一些适当的管理调整就行。”
周不器理解了他的意思,“不需要引进系统化的全套的管理体系,引进一个高人,协调管理就行?”
“对。”
“可人家能愿意吗?意法半导体的副总裁,回来当紫微星研究院的副院长?太屈才了吧?”
周不器摇了摇头。
这样的安排肯定不行。
可是,提供紫微星副总裁的职位,也不太合适。紫微星是互联网公司,AI芯片只是一个小小的边缘性的创新项目,配不上一个集团副总裁职务。过度地拔高,会打破公司体系的平衡。
沈向阳点了点头,“兼职吧。挖回来一个世界级的芯片专家不容易,让邓文瀚过来主管AI芯片,是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我们还有爱斯达科技啊,手机业务不是要做通用芯片嘛,那才是世界级难度的大工程。他的主要工作,是爱斯达集团的高级副总裁、首席科学家,然后兼任紫微星研究院的副院长,主管AI芯片业务。”
周不器很高兴,“这样的安排挺好的。问题又来了,他真愿意回来吗?”
沈向阳笑笑,“会的!他在法国工作,最近法国的事,你没关注?”
“呃……经济危机?大罢工,大游行?”
“岂止?他家被抢了。”
“啊?”
沈向阳道:“有几个黑人,拿着枪上门,把他家给抢了。他太太和女儿都在,差点就出了大事情。”
周不器沉声道:“这太不像话了!这件事很严重啊,嗯,必须回国!只能回国!去了美国、英国,黑人一样多,枪支一样泛滥,一样不安全!还是回国好!”
“咱们可能要花一大笔钱,给他的合同作出赔偿。”
“只要能回来,花多少钱都值得!”
周不器大手一挥!
这种事情,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