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去岁顾辞在外领兵,念兮生辰他虽送了礼物回来,其实是错过了,所以这一回,他说什么也要好好弥补上。
念兮的十七岁,又不是七十岁。
她觉得隆重生辰是属于老太太的,她忍住内心的小小羞耻抗议,她还是个姑娘呢。
彼时顾辞正握着她的手暖。
说来也怪,以前念兮寒冬腊月能在户外施粥,可顾辞一回来,连手都变得娇气起来,会自动将体温降低似的,惹得顾辞没事时总将她的手捞起来捂着。
“一家人吃饭就很好了,你不许搞事情。”
念兮威胁道。
没办法,顾辞他太高调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似的。
最近那回,平阳侯夫人作寿,李氏带着念兮参加。
席间自然是未婚的女子们坐在一处。
不知是谁起了话头,说起曹西棠的夫君好体贴,方才怕她逛园子的时候冻着,还特意叫侍女送了回大氅。
是的,曹西棠不久才成亲,嫁的是吏部侍郎的长子。如今正坐在已婚妇人们那里,还有些局促不适应,时不时还朝她们这边瞅一眼。
姑娘们都笑起来。
对再次看过来的曹西棠眨眨眼。
“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道长大的感情,自然不是旁人好比的。”
这时候又有人起哄,“说起体贴,再不能忘了冠军侯的,满京城也没见比他更温柔的郎君了。”
“念兮怕是也好事将近了,下一回就能坐在曹姐姐身边陪她去了。”
念兮被人打趣惯了。
这种时候,越接话,她们笑得越凶。
不言不语,保持微笑,这些个小女子们才好放过她。
可她不说话,有人想说。
舒暮芸就在旁坐着,“是啊,温小姐,不知你什么时候成亲?”
旁人的玩笑总是善意,可舒暮芸明显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她的神情带着几分认真与探究,细看下来似乎还有两分不屑。
交浅言深,她们并不是能说这些话题的关系。
在舒暮芸心中,总觉得似温念兮这般女子,美则美矣,却不安分。
只看先前京中还有她与裴相的传言,便知此女颇是水性,若冠军侯不归,她大约便要琵琶别抱。
舒暮芸自诩是忠贞不二,矢志不渝的性子,心中对念兮颇有偏见。
况且她始终认为,喜欢便该迎娶。冠军侯至今未娶,谁知是不是看中她的颜色,玩弄罢了?
她这话其实颇有攻击性,不光念兮,在场诸人都愣了一下。
念兮平日里是个温和性子,不爱与人为难,但也不是软柿子,正待反唇相讥,杏月走了进来。
“顾郎君说,小姐手凉,这会儿手炉该不热了,叫奴婢重新换了副进来。”
果然,杏月手里还拿着一个雕翡翠花鸟纹手炉。
这手炉送的,当真是巧了。
“哎呦,怎么那么会心疼人呢~”
一旁的柳家小姐冲念兮挤眉弄眼,念兮笑了笑,忽然抬手抚向柳小姐的后颈,冰她一下,“那你心疼心疼我。”
一时嬉笑怒骂,笑作一团。
舒暮芸的事便也略过不提。至于她心中所想,能知道手凉不凉,必然是有肌肤之亲,果真是个不安分的!
念兮倒也不甚在乎。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有些失控。
念兮带了杏月、兰芝两个丫鬟,一会儿被叫出去传个话,一会儿又拿件东西,这两个丫鬟被顾辞使唤的,竟没个消停时候。
等到兰芝再次进来时,柳小姐觑着念兮的脸色笑道,“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席间酒凉,请小姐莫要贪杯,当心醉了。”
平阳侯夫人作寿,顾辞的存在感,比老寿星还强!
等到席散回府的时候,顾辞一早已经候在马车旁,先扶了李氏上马,这才转身殷勤的扶念兮。
念兮原本是要生气的,可对着那张俊脸,就怎么也气不起来。
男人长得太好真是祸水!
“你的生辰呢,多难得的日子。”顾辞试图争取。
“每年都过,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念兮明令禁止,“你不许搞得人尽皆知。”
那也太丢脸了。
“……好吧。”
“布施好吗?就在六疾馆外?”顾辞还不死心。
“等我过七十大寿的时候再说吧。”
“那时候就该你的儿孙给你过,轮不到我了。”
“顾小六,你幼不幼稚!”
……
顾辞如今就差住在温府。
而他之所以如此顺畅通行,源于他迅速倒戈。不但将自己的表妹们都列出来,连他几位姐姐府上适龄的表姊妹们都没放过。
通通说给温清珩相看。
李氏十分欣慰。
温清珩十分气愤。
扬言要绝交。
却不知顾辞私下里说了什么了,没两日,两人又要好起来。
念兮好奇问他,顾辞道,“我与几个姐姐都打过招呼,届时寻故推脱便好。”
如今顾辞也有些着急了,隐晦的问念兮,“你大哥他,大约什么时候成亲?”
念兮回忆前尘,“应该是快了。”
据说是一场天雷勾动地火的邂逅,勾得大哥清白了二十年的心荡起涟漪——以上这些,来自她未来嫂嫂亲口所述。
念兮放下食箸,表示吃饱了。
人说心宽体胖,她总感觉自己最近腰身胖了寸许,大约是顾辞时时变着花样的买甜食,叫她有些克制不住。
“怎吃的这样少?”
“今日羊肉锅子有些膻。”
顾辞不疑有他,“等会儿叫厨下给你熬些清淡的粥。”
念兮吃的少,顾辞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又在军营历练许久,身上豪门公子的习性早消磨没了,是以风卷残云,连带念兮的那份一起全吃完了。
倒不是吃相难看。
毕竟家族底蕴在那里,他吃的斯文又迅猛,连锅子里的汤也一并喝了。
干净的一粒米都不剩。
念兮目瞪口呆。
“吃饱了吗?用不用再上些烩面?”
“也不必了,等会儿不是还要陪你用粥。”
念兮深深担忧,“顾小六,你这么能吃,会不会变成大胖子?我不喜欢自己的未来夫君是胖子,我喜欢自律的人。”
顾辞先是陶醉于“未来夫君”的名头上,继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每日都有习武,你放心,你喜欢的都在。”他义正言辞,“不信你摸摸。”
他今日穿一身侧襟交领长袍,不由分说,拉过念兮的手便往衣服里面带。
大冬日的天气,他衣着单薄,却胸膛火热。
念兮本想佯装矜持,可被顾辞握着手,手下又是贲张欲出,壁垒分明的肌肉轮廓,她当真在心里数起了数,“一、二……五、六。”
还好还好,它们都在。
等她红着脸将手拿出来,顾辞笑着低声问她,“是不是喜欢的都在?”
“我哪……哪里喜欢了。”
相处日久,总是难免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