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他不会水,翻落到湖里后,任他如何挣扎,那水像是长了手脚,裹挟着他坠入深处,那一刻连身上的伤都无关痛痒了,只知道,如果不能呼吸上一口气,他就完了。
绝望时,一只滑腻的手环过他的颈脖,把他托起,带着他一点点游动。
男人趴在岸边的杂草上,猛呕几口,吐出胸腔中的水,好容易缓过气来,虚弱得转过身对着救命恩人抱拳。
“多谢兄……”
话卡在喉头,再说不出口,只因面前之人并不是男子,而是一个看起来娇软的女人!
居然是她!那个买头簪的女子,那日只看了一眼,他就再也忘不了。
女人只着一件小衣,素白的束脚裤被水湿透黏在腿上,一双修长的玉腿并在一处,裤褶处透出可疑的肉色,莹白的小脚蜷缩着,脚腕处还缠着一缕青色水草。
陆远滚了滚喉结,这分明是一只幻化人形的水妖,专用那双清透如水的眼,惑人心神。
男人的眼神太过放肆,禾草皱了皱眉头:“转过去!”
陆远自知失礼,忙别过脸:“多谢小娘子出手相救,娘子可否告知家住何处,来日必登门致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会为我记上功德,你就不必另谢了。”
禾草没读过书,但这句话是知道的,心想,这辈子只要一心向善,多做好事,下辈子投个好胎。
陆远先是一愣,接着哈哈笑出了声,一不小心牵到身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佛祖的是佛祖的,我的是我的,不能混为一谈,不然佛祖怪罪我借他老人家的光躲人情债。”
禾草轻笑出声,这人说话可真有趣儿。
这时,侍画和三月赶了过来,慌得把衣服披在她身上,替她穿好鞋袜,见被救的人就在旁边,还是个男子,这就有些不妙了,她们娘子衣着单薄,又湿了水,这不都被看去了,可怎样是好呢!
好在这处有崖石遮挡,没人瞧见。
侍画和三月把禾草搀扶起来,临走前狠狠瞪了男人一眼:“管好嘴。”
陆远笑了笑,看着几人远去,直到那人儿消失在视线里,才把目光收回,彻底冷下脸。
今日之事,他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想取他性命。
三人回到魏宅,侍画让人烧水,先给禾草沐浴。
“刚才进来时没人看见吧?”禾草问道。
她们是从后门进的,后门是阿昭看守,他不会多嘴多舌。
那日之后,除了涂莺莺的离开,魏泽一如往常,他对她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较以前更冷淡了。
彼边,花树掩映的园县衙后院,一四面帷幕的敞厅内,两男人席地坐于铺团上,前置一方形矮桌,桌上摆着一套茶具,盄着冒烟气的砂壶,屋角放了一个漆金兽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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