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确实很久没来过皇子所了。
一来,大皇子和二皇子非她所出,和她不亲。
二来,皇上对于立太子之事,始终保持着一种讳莫如深的态度。贵妃不愿皇上多想,一直谨慎行事。
此刻离晚膳,还有半个时辰不到。
林贵妃看过邬情写的“课表”,知道皇子们现在应该是在做一种名为“小测”的学业考察。
“小测”上面的题目涵盖各种杂书,林贵妃曾经拿来一份试写,发现自己也难得到九十分。
而据说,皇子们需要拿到九十分才能在邬情那得到好处。
林贵妃对邬情说:“你为他们设下的这道坎,委实太高了。以他们二人的才学,怕是需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到这个分数。”
更何况,现在小测的题目出自秦厉学之手。
林贵妃对这个人的品行多有质疑,但对他的才华却从不否认。
邬情则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本来就没打算给他们拿奖励的机会啊。”
林贵妃心领神会。邬情又在使坏了。
她手指点点邬情的脑袋瓜,嗔了一句:“就你的鬼主意最多。”
邬情故作吃痛,捂住额头道,“有用就行!他们最近可是铆足了劲,都能及格了!”
……
一道倩影自远方踱步而来。
她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玉簪挽起,妆容淡雅。
来人孤身一人,身后并无随从,却掩饰不了自己的气度。
守在皇子所门口的下人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未看错,连忙迎上前去。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不知娘娘今日驾临,所为何事……”下人战战兢兢地问。
林贵妃轻启朱唇,声音听不出喜怒,“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
下人的头更低了,“您哪里的话,要是知道您来了,二位殿下定然是欣喜的。”
“哦——他们欣喜,你大概是不太想看见我的。”
林贵妃狐疑地瞧他,“……你好似很怕我?”
难道她之前有打骂过他?她怎么没有印象?
下人心中叫苦不迭,只能连连叩首求饶:“贵妃娘娘明鉴啊,奴才绝无此心!”
他心中暗道自己愚钝,早该从林贵妃异于往常的装扮中,嗅出她今日心情不佳。
对方脸上的恐惧止都止不住。
林贵妃眸光微敛,把人从地上叫起来。
她思量着,明明她这几个月修身养性,为何外界的风评依旧未能有所改观?
“大皇子和二皇子呢?”林贵妃问。
下人颤声说,“回贵妃娘娘,皇子们此刻正在书房中应试。您若要见他们,不妨移步静室稍候,待奴才去通报一声。”
林贵妃颔首,“不麻烦你了,我自去书房便是。”
下人刚要走,林贵妃又叫住了他。
“你身形单薄,如何能尽心伺候皇子们?本宫观你步履间略显蹒跚,似乎右脚落了旧疾。拿着银子,去太医院找个人问诊吧。”
“御医们没空,你可去找一个叫夏侯诚的学徒,此子因年岁尚轻,名声不显于外,医术倒还算精湛。”
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落到下人的掌心中,他几乎是痴呆地瞧着自己的手,不知如何应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恩赐。
再回神时,林贵妃已经走进了院子。
几乎是出于本能,下人咬了一口银子。
冰凉的触感与实在的重量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
他连忙转身,对着林贵妃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不停叩谢:“多谢娘娘恩典,奴才定当铭记于心!”
书房中内,西洋钟敲响。
二人准时放下了笔,将试卷交于锦绣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