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沈渡这一提醒,朱颜才想起来她便是曾出现在永安公主身边的亲信宫女。
难怪气度不凡,毕竟常年浸染深宫,自然将仪态规矩学了个十成十。
一个宫女自然不可能开这么大的金坊,看来这碧江金坊背后的大东家,便是永安公主了。
杨掌事微微一笑,朝沈渡屈膝行礼:“大阁领好眼力,竟认得我这小小奴婢,实在受宠若惊。不知大人今日光临寒店,有何指教?”
沈渡从袖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片,开门见山:“六年前曾有名叫刘福的客人在贵金坊定做一批金饰,不知杨掌事可有印象?”
他拿出的正是李掌柜给的图样,杨掌事接过去,见纸片边缘已泛黄,上头绘制着以金蝴蝶组成的字,蹙了蹙眉头:“确有此事,六年间来往金坊的客人繁多,但因这图案颇为别致,故而奴婢至今仍记得一二。”
她既是永安公主的心腹,又代为掌管碧江金坊,品阶地位均非普通宫人可比。在沈渡的面前却依旧自称奴婢,叫周围的小厮头压得更低,生怕得罪了眼前的大人物。
杨掌事语气虽谦卑,举手投足却自有不迫的从容,开口道:“只是金坊后来并未定做这批金饰,其一是因这样式过于精致繁复,不易制作,需要与客人亲自与师傅确认。”
“至于其二,这叫刘福的客人上头只有一位老母亲,平日靠做赝品字画为生,并不是什么阔绰人物。”
“他从前并未来过金坊,一来便要订这样贵重的金饰。可既是定制,图案式样都有特殊含义,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反悔,也不能卖给旁的客人。便是有定金在,也无法弥补损失。故而奴婢权衡再三,让下头的人将这一单往后压了压,果然那刘福从此再未出现。”
“老母亲?”
原以为能在金坊寻到些蛛丝马迹,想不到碧江金坊根本没有制作刘福的金饰。朱颜失望之余,却又从杨掌事口中得了意外之喜。
眼看窗外的天光逐渐黯淡,朱颜对沈渡道:“大阁领,不如趁着天色尚早,咱们去丰乐坊找刘福的寡母?”
杨掌事的目光掠过朱颜,轻叹一声:“当时刘福交过定金后音讯全无,奴婢曾派人往丰乐坊寻找,才得知他失踪多时。他母亲痛失爱子,不久后便也郁寂而终了。”
“什么?”朱颜一惊,眉头紧紧蹙起。
本以为又发现一条线索,想不到这么快就断了。
沈渡抬头睨了一眼杨掌事,嘴角却噙出淡淡的笑意。
他的眸光太过凌厉,如一道钩子,仿佛可以毫不留情地洞察人心。在这样充满威慑力的审视下,他的笑容便充满了悚然的讽刺意味,让杨掌事忍不住闪烁目光,只觉后背穿过一阵凉风,寒意顺着脊柱直往上窜。
“杨掌事真是恪尽职守,难怪永安公主如此器重。”沈渡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摇晃,其中的紫笋茶叶便漂浮卷曲起来,溢出馥郁的茶香。
杨掌事的手指在袖中蜷起:“大阁领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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