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二目前是中尉,级别低了点,带着他有点勉强,太可惜了。
沉汉文并不知道,戴老板秘密帮楚原打了晋升报告,他是为了江腾空委屈自己,埋名换样,这就是大功,楚原晋升上校的时间比他还早,只是不能公开而已。
以后楚原恢复身份,立刻就是上校。
沉汉文实际上是最后一个晋升上校的人,并不是第二。
武汉,方士易从船上下来。
冈田立刻迎了上去,方士易只要来,他必然亲自到码头迎接,有他在,任何人在武汉也不敢找方士易的麻烦。
他可是旅团长,级别比他低的,看到他要绕着走。
级别比他高的,全知道石原商行怎么回事,脑袋发昏,还是喝多了,去找石原商行的麻烦?
黑泽的骨头还在那扔着呢。
“方秘书。”
冈田恭敬打着招呼,方士易则礼貌回应:“冈田将军,麻烦您了。”
他不是石原亨,文社的这些人尊敬是他完全是因为他背后的人,并非他自己,这点他很清楚。
他对文社的任何人从没有托过大。
“不麻烦,您要的人我给您准备好了。”
冈田微笑回应,这次方士易找他借兵,数量不少,差不多要两个中队。
这些人主要是护粮,石原商行的粮食要尽快送到灾区,然后开始放高利贷,外人看着是赚钱的好时机,石原亨是个黑心商人,这么做很正常。
自己人才知道,石原亨是变着法救人,为了让百姓能够活下去。
他和柯公一样,不知道以后石原亨该如何收场。
但他对石原亨的信心更足,相信石原亨一定有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要祸害那些老百姓。
方士易坚信,真正还不起粮食的穷苦人,石原亨一定不会逼迫。
“谢谢,让他们先准备,粮队出发的时候,让他们跟上。”
方士易点头,现在兵荒马乱,到处是土匪,而且去的又是灾区,没有重兵保护根本不行。
除了土匪,还有游击队。
他们为了救人,什么都敢干,要是被自家游击队抢也就罢了,被忠义救国军的人抢走,想想都恶心。
这些粮食绝对不能给军统的那些狗特务。
况且他们手里有粮食,石原亨这次竟然和军统合作,让他们帮忙放粮,方士易有点不理解。
不过石原商行最大的客户就是军统,这些年走私的钱全是在军统身上赚的,石原亨愿意这么做他没办法,况且柯公也没有反对过。
反正他运出的粮食,绝不给这些军统的特务。
“您放心,人我安排好了,路上会听从你们的命令。”
冈田急忙应道,这次的任务又让他赚不少的贡献度,他晋升旅团长的贡献度还没有还完,他需要尽快还清,然后等有机会晋升师团长的时候不至于耽误。
“很好,多谢了。”
方士易上车,码头的人会按照他的要求卸货,他这次顺便带了一个船队的货过来,其中百分之二十是给老家的。
这次货物量没那么多,可以多给老家抽点。
另外粮食他也会想办法单独运给老家,不用武汉这条运输线,老家的粮食减产也很厉害,虽然没有中原这边那么严重,但同样不够吃。
这段时间,石原亨和他为了给老家供粮,没少想办法。
武汉有一百座粮仓,里面的粮食很满。
不过这些粮仓是匆忙建造,并不是那种特大型粮仓,要都是那种粮仓,全放满的话,这次饥荒都能给他解决掉。
即使如此,粮食的数量也不少。
汽车开进粮库,一袋袋粮食装车,庞大的车队缓慢驶出,这些车队会将这些粮食送到日占区各个缺粮地,就地放粮。
想要粮食,就得接受他们高昂的利息。
不接受可以,不去拿粮就行,毕竟利息以后再给,现在又不要。
方士易相信,那些没有活路,没了办法的百姓肯定会去借,不去借就是饿死,借了不管利息多高,总归是活了下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次方士易接到了石原亨的秘密指令,有卖儿卖女的人家,石原商行全面接收。
买下这些孩子,送到上海附近,让他们做工。
今年粮食颗粒无收,百姓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不用说孩子了,楚凌云收下他们的孩子,看似让孩子干活,实际上海是在救他们。
不仅干活,还教他们认字。
多认字,以后才能做更多的事。
他们不是雇佣的童工,而是石原商行买下来的,名义属于石原商行的私产。
既然是私产,自然让他们能力越强越好,这样以后能创造更好的价值。
不是雇工,石原商行不会对他们剥削太严重,反正他们也没工钱。
利用这点,石原亨又能救下不少百姓的孩子。
这些人年纪小的先养着,做点小事,年纪大的干活学识字,以后红党方面会安排人进来,悄悄对他们进行教育。
这些人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储备力量。
不仅日占区,果统区楚凌云同样会这么做。
戴老板会帮他买下来人,然后送到重庆工作,每买一个人戴老板都有好处,他很乐意这么做。
在戴老板的心里,买下这些孩子是救了他们,应该感恩才对,至于楚凌云怎么用这些孩子,会不会累死他们,戴老板根本没去想。
楚凌云那么精明的人,绝不可能干赔本买卖。
“组长,张廷湖多次单独出城,我在城外打听了下,他并没有所说的地方,我怀疑他出城是和什么人秘密见面。”
沉汉文来到楚凌云办公室坐汇报,张恩龙那边有手下在调查,他现在重点调查张廷湖。
别看张廷湖只有十九岁,他身上的疑点可比他老子多多了。
“马上查清楚他去了哪,见了谁。”
楚凌云命令道,张廷湖偷偷跑出城做什么?沉汉文猜的没错,他很有可能偷偷去见了谁。
不管见了谁,必须要查清楚。
如果是日谍,正好抓了,不是弄清楚怎么回事,楚凌云不会让妹妹身边有任何威胁到她的人存在。
“是。”
沉汉文领命,他没有因为张廷湖小便忽视他,事实上张廷湖不算小,他们军统就有一些十八九岁的年轻队员。
张廷湖有过神童之称,沉汉文从没有轻视过他。
调查张廷湖之前出城去了哪并不容易,况且过去那么久,需要足够的耐心。
沉汉文亲自带人调查,拿着张廷湖的照片出城,专门找那种城外的本地人询问,他不是见谁问谁,只问那种年纪大点,拖家带口的人。
这些人一直在本地,有家有口,给了他们好处再警告一番,他们不敢对外乱说。
随便多嘴,有可能惹来天大的祸事。
如今兵荒马乱,跑他们都没地方去跑。
为了避免给家人带来麻烦,一般都会守口如瓶。
只要他们不是大嘴巴,沉汉文就不会管他们。
就这样沿着城外四周一个个问,没有见过没事,能提供有用的线索也行,连续查了五天,终于让沉汉文问到了见过他的人。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找起来要容易许多。
沉汉文一路去问,终于找到了张廷湖所去的地方。
重庆城外二十里,一处镇子内。
这里原本是个小村庄,因为战后外来的人很多,渐渐形成了个集镇,如今镇子上有三千多口人,不过只有几百人是本地人。
村子扩建成了镇子,甚至有了镇长以及警察。
还有一个连的士兵在附近驻扎。
镇子上的人在外面自发建了一层栅栏,城墙建不起来,否则这就是一个小城。
这个镇子是成都前往重庆的必经之路,除了三千多人常驻外,还有不少短暂居住的人,一个小小的镇子,车马店就有四个。
“队长,这里人口流动太大了,我们找了两个本地人去问,都没有见过张廷湖。”
队员很快回来汇报,他们不是战情组的人,是行动处行动四科的人。
行动四科就是之前的行动四组。
楚凌云去上海的时候,行动四组的人全部带走,军统升级后,贺年重建了行动四科,除了科长,几名组长队长都是从战情组退回到重庆的人。
每次楚凌云回来,也多是用行动四科这边的人。
科长是个老实人,行动四科的人多把楚凌云当做偶像,沉汉文用他们和用自己人差不多。
“把镇子上的地痞给我带过来一个。”
沉汉文想了下,马上下令,镇子上有镇长,也有警察,要说什么人对镇子上最了解,非警察和地痞莫属。
警察在明面上,街上的人对他们很熟,如果问出重要线索,不好控制住人。
地痞则不一样,这些地痞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了钱就想潇洒,跑出去几天没人会在意,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跑出去几个月都正常。
“是。”
手下快速应道,没多久一个地痞被他们带了过来,满脸的惶恐。
“几位好汉混哪里的,陆家镇若是有用到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兄弟一定帮你们办了。”
地痞抱拳,小心的问道,沉汉文他们穿的便衣,人数不少,又魁梧,他不知道这些人的路子,这会满是担心。
“很好,现在就有用到你的地方。”
沉汉文毫不客气,拿出张廷湖的照片让地痞看:“见过这个人吗?”
地痞看到照片愣了下,眼珠子一转,随即摇头:“没有。”
“给我打。”
沉汉文澹澹说道,手下立刻拖着地痞到一旁,抽出皮带当鞭子,狠狠抽了起来。
他们这里距离镇子有点距离,地痞喊的声音再大也不会被人听到。
哪怕真有路过的人听到,也不敢过来多管闲事。
“别打了,我说,我见过,几位官爷,饶命。”
地痞被抽的死去活来,不断求饶,沉汉文让人把他带到面前。
“不是说没见过吗,现在怎么又说见过了?”
沉汉文冷冷问道,地痞哭着回道:“我哪知道您问过之后就打,我是见过他,不过他是陆老师的人,我不敢得罪陆老师。”
“陆老师?”
沉汉文眉头一拧,这里之前叫陆家村,现在叫陆家镇,原本村子上的人都姓陆。
难道这个陆老师是本地人?
“没错,陆老师学问很高,大家很佩服他,而且陆老师会功夫,非常厉害,下手也够狠,和镇长关系很好,警察队长都听他的,您说的人是他的学生,据说是城里有钱人家,来过几次。”
地痞老实了很多,不用问主动交代。
沉汉文一拿出照片,他就知道对方不是道上的,而是官面上的人,一般道上的人不会拿着照片直接问。
就算是找人,他们会先说原因,把事情挑明。
只有官面的人才会如此。
陆老师在镇子上很有势力,他不想得罪,所以没敢承认。
但他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就打,这顿鞭子算是白挨了。
“把陆老师的具体情况给我说清楚。”
沉汉文再次问道,他不像楚凌云那样会看点微表情,但地痞那眼珠子转的太明显了,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异常。
打过之后,果然问出了他想要的结果。
现在至少知道张廷湖来找的是谁了。
“陆老师不是本地人,他两年前才过来……”
“不是本地人,他怎么姓陆?”
沉汉文精神一震,地痞怔怔看向他:“他本来就姓陆啊。”
“接着说。”
不是本地人就好,他之前被潜意识所影响,以为陆家镇上姓陆的,就是原来的本地人。
“陆老师很有学问,来到镇子上就去了学校教学生,而且收费很低,很多人都很尊敬他,后来不知道他怎么搭上了镇长的线,镇长在城里上学的孩子都叫了过来,让陆老师来教。”
地痞慢慢把陆老师的情况说了出来。
陆老师年纪不算大,今年三十五岁,据说老家是北平的,以前在燕京大学教过书。
后来北平沦陷,陆老师不愿意一直在日统区工作,先是去了西安一段时间,和那边的同事关系不好,一气之下来了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