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去并非易事,徐家人根本无法用正常的手段逃出城。
待徐老爷和曼曼走出来,贾大夫和几个学徒将草药装满了两辆马车。
“徐老爷,委屈你们躲进这药草中,我亲自送你们出城,城东是灵羽军安营之处,实在冒险,我们往南口去,那里灵羽军最少,且一整天都有人逃出,不会太惹人注意。”
徐老爷点头表示同意“也只能这样了。”
贾大夫继续说着“灵羽军必然会搜查徐府之人,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会称给灵羽军前线送药材。”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无尘拍拍马车“亥时出发吧,守门的也会困倦,混在人群里,会容易些。”
临近出发之时,少夫人和徐夫人从昌明房里走出来,双眼已经哭肿了,想来已经是被昌明说服了。
远处的天烧得红起来了,是徐家仓库的火势开始大起来了,时间都是刚刚好。
贾大夫掀开药草堆“快,快进来。”
学徒们将徐老爷、徐夫人、少夫人和昌明之女扶了进去,而后用草药层层盖住。
芝儿和曼曼将昌明扶了出来,昌明远远地看着,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少夫人在药草的缝隙间看着昌明,几次想要冲出去,却被徐夫人拦住,这一刻,容不得那么多不舍之情,总要有一方决绝一些。
其他人准备乘坐另一辆马车离开,毕竟他们的人没有太多人认识,昌旺紧握着拳头,虽知无能为力,但心中的怒火实在难消。
昌明被安顿在大厅的长椅上,曼曼和芝儿为其披上了温暖的毛毯。
马车开始缓缓离去,昌明扣着长椅的把手,嘴巴张张合合,不说一句话。
“哥......”曼曼颤抖着声音。
“快些去吧。”昌明扭过头不再看她。
芝儿忽然跪倒在地,拉住曼曼的双手“二小姐,芝儿求你,成全芝儿吧。”
“你这是?”
“芝儿愿留下来服侍少爷。”
昌明轻声说着“胡闹!”
芝儿低下头“二小姐,芝儿知道少爷是何意思,总要有人留下来让徐府体面些,芝儿愿意。”
“芝儿!”昌明看了一眼芝儿,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望着芝儿“走吧,你的心意我明白。”
芝儿跪地磕了一个响头“二小姐,请成全芝儿吧,求求你了。”
曼曼拉起芝儿,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芝儿擦擦眼泪破涕为笑“谢谢二小姐,以后不能再服侍二小姐了,保重啊。”
曼曼紧紧握住芝儿的手“我们会往南方走,我等你。”
昌旺跑过来了“姐,快一些!”
芝儿微微笑着“快些走吧,二小姐。”
昌旺拉住昌明的手,忍着泪,两腮酸酸着“哥,放心,我一定会拼死护着嫂嫂。”
昌明欣慰地点着头“有三弟在,为兄放心。”
一行人藏在草药中,学徒们则帮贾大夫推着马车。
昌明笑着看着家人离去,待大门缓缓关上。
怕,怎会不怕,但更怕亲人遭受如自己一般的厄运,如今,一切都放心了。
芝儿端出两杯茶水,水温刚刚好“少爷,夜深了,喝口热茶吧。”
昌明大口喝了一口“芝儿,你也快走吧。”
芝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上扬着嘴角“芝儿只是随了自己的心罢了。”
“可......”
芝儿摇着头“我知道,我知道少爷不在意我,我知道少爷的打算,我知道接下来会很危险,此时此刻,芝儿不是府里的丫头,不是钟情于少爷的傻子,我只是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
昌明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做自己想做的......罢了罢了,今夜,有你陪着,不闷了。”
芝儿也抬起茶杯一饮而尽“我去烧水续上吧。”
“好!”
因为徐家仓库的大火,城里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仓库处,城门口的检查的确放松了很多,加上贾大夫很是大方,给了守城门的士兵们一人一块翠玉,看着马车上都是药草,自然也就顺利出城了。
走出去约一个时辰,已经子时了,寒风瑟瑟,贾大夫家眷和二叔安排好的人早就在城外等着。
大家汇合后,换上了普通人家的衣物,搬下草药丢在了路边,可惜了,都是上好的药材,只能这样舍弃了。
徐老爷从怀里拿出一个红木小长盒和一本书籍递到贾大夫面前“贾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是我徐家世代传下来的,还请笑纳。”
贾大夫接过来,书上写着《许氏医案》,这是徐家世世代代记录下来的病例、药理。翻开红木盒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二十根银针,行医者一眼就看出这银针有多珍贵“这......太贵重了。”
徐老爷将木盒推到贾大夫怀里“我徐家不再行医,留着也是暴殄天物,在贾兄手里,也算物尽其用了。”
贾大夫双手握拳,规规矩矩地拜了一拜“徐兄放心,我定会让这手艺延续下去,不负徐兄所托。”
和贾大夫拜别后,徐家两队马车继续往南方走着,除了马车上的两个灯笼可以照明,夜路实在难行,学徒们警惕地看着四周,如今比起野兽,更怕追上来的灵羽军。
大嫂因为怀有身孕,在马车里躺着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娘亲陪在一旁照看着大哥的女儿,曼曼和无尘骑着马随行着,他们着急离开,不能有片刻休息。
徐老爷拉开帘子,轻声喊着曼曼“曼曼,上马车来。”
“不必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