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程小姐就在里面听着,董劲秋喜忧中又添了愤怒。
“我与你这蠢人多说是浪费口舌,你就等着好了!”
等着什么?
齐延松汗流浃背,惊惶不安。
一个程卿,打了他一顿。
一个董劲秋又说了这么吓人的话。
这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一左一右,一高一矮,活像杨柳巷程家的两尊门神。
有这两人的庇护,那一墙之隔的女眷,已不是任人欺凌,毫无还手之力的浮萍。
不要说真正对她们做点什么,就是嘴上骂几句也不行,有人会为她们出头!
齐延松后悔的要死,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逞一时口舌之快。
矮胖的媒婆也后悔啊。
怎就答应了为齐延松做媒呢?
她就算长了八张嘴,也不能当面说齐延松更胜过董劲秋。
求娶不成又没点风度,满口喷粪,狠狠得罪了董举人和程解元,媒婆拿手绢擦着汗:“这与小妇人不相干呀,小妇人也是被这姓齐的蒙蔽了,早知道程小姐与董公子要喜结良缘,小妇人哪敢不自量力来给程小姐做媒,求董公子和程解元原谅!”
媒婆也是三教九流都见过的,脸皮厚,拿得起放得下,不仅立刻道歉,还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砸给齐延松。
“喏,这臭银子还给你,这钱老娘赚不了,呸,不要脸的东西!”
媒婆卖起队友来也毫不手软,一锭银子就砸中了齐延松脑袋,自己扭着水桶腰脚底抹油奋力挤出人群溜之大吉,生怕跑的慢一些被董劲秋和程卿拦住。
不仅是齐延松吓傻,围观的街坊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重压下,齐延松慢慢低下脑袋:
“对、对不起,刚才的话都是我胡说的,是我嫉妒董公子能娶慧表妹,我不是人!”
董劲秋冷笑。
齐延松难得机灵一次,福至心灵跪在程家门口,对着屋内喊:“我错了!表妹我错了,我不该胡说,你原谅我吧,卿表弟,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来打搅你们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该跪还得跪。
四周鸦雀无声,唯有齐延松把头磕得砰砰响。
程卿都没想到。
这个齐乌鸦真是个软蛋。
一点读书人的风骨都没有!
别的秀才就算被威胁,那也要硬撑几下。
只要自己的膝盖别那么软,又占了理,学道大人哪会动不动就革掉秀才功名?
齐乌鸦这是心虚,又没有骨气。
骂人一时爽,骂完不知从何收场。
董劲秋说的没错,齐延松嘴不修德,自己丢人不说,还害的齐家丢人。大姐程慧也有齐家的血脉,不知此时是什么感受?
程卿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屋里果然就传来了程慧的声音:
“不用磕了,你走吧,程、齐两家早就断了亲,你这污言秽语,我也只当是恶狗在吠,这里不欢迎你,莫要脏了程家的地。”
是程小姐。
程小姐果然在听。
明明又看不见,董劲秋仍下意识挺了挺胸膛。
齐延松大喜,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我这就走,这就走,谢谢表……不不不,谢谢程小姐!”
他想溜,程卿和董劲秋一起喊了“站住”。
程卿瞅董劲秋一眼,这是还想表现呢?
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