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雪住进了宫九旁边的房间。屋子虽然建立在船上,却一点儿不比地面上的差。
鹅黄色的床帐上挂着圆润的碧玉,光洁如新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实的软毯,墙面居然还挂着一幅山水画,仔细看去,画上题字人赫赫有名,一画千金。
布置房间的人却仿佛全然不知,海上的船只前行很容易将画弄湿,只为了让画妆点一时的风雅。
满江雪很喜欢这间屋子,连送来的饭食也喜欢。她吃了饭菜,又清洗了身上的灰尘,换上仆人从来的新衣裳。
新衣裳仍然是血红色的,宫九虽然脑子很古怪,做事却处处妥帖。
洗完澡,满江雪推开窗户,大海上的太阳沉入一半,绚烂夺目的夕阳如血一般铺陈在天地之间,让人难以分清天与海的交界。
一个人站在窗口,直挺挺地站着,他像一尊雕像,面对广阔无垠的大海,沉静而缄默地凝望,仿佛整个人都已忘记了一切。
满江雪瞥他一眼:“你在发呆?”
宫九没有说话。
满江雪倒也不在意,她托着脸颊倚在窗台上。宫九望着大海发呆,正方便了她好好地看宫九。
看了一会儿,宫九仿佛感觉自己的后背上灼热至极,这是他的错觉,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适应满江雪的眼神。
宫九移开目光,与满江雪对视。
两人静静望了彼此一阵,宫九的身体背着光,夕阳勾勒出他朦胧的身体线条,像一只几欲乘风而去的白鹤。
光线逐渐暗淡,被海面吞噬,等最后一丝灿烂的光辉消逝,黑夜笼罩了海面,粼粼波光的海水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深渊,烛光的明亮被一丝不漏地吞噬,黢黑沉寂,令人毛骨悚然。
直到这时,宫九才走向满江雪的屋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说好了晚上进屋,他就绝不会提前一秒。
满江雪合上了窗户。
宫九对寻常男人感兴趣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他不喝酒,不近女色,不赌博,不好争斗和名誉,整个人干干净净地站着,蓬荜生辉般令屋子都明亮了些。
宫九在等,等满江雪说出她想要的回报。
满江雪果然不负众望地跳过无聊的寒暄,直接说话了:“我要杀一个人,你替我接受杀死他之后的麻烦。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