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羡笑道:“回陛下的话,非但牢房放不下,便是捆人的绳子都不够。不过房俊令那些商贩都脱掉裤子,将裤子裁开当做绳子使用,倒是没人敢跑,也跑不了。”
想想那等胜景……李二陛下哈哈大笑。
李君羡随口说道:“说起来,房俊当真是雷厉风行。起初那些商贩还嚷嚷着不服,其中有一个长孙家的亲戚参与聚众闹事,面对房俊出言不逊,被房俊当众打断了手脚,又责令京兆府少尹韦大武将其送回长孙家,余者这才噤若寒蝉,不敢生事。”
话一出口,李君羡便觉得面前空气似乎陡然一滞,看向陛下,才发现刚刚的笑容依然消失不见,代之的是一幅阴沉神色。
李君羡心里一惊,暗道自己说错话了?细细思之,却又未曾发现不妥,可是陛下这神情……
李二陛下浑然未觉自己脸色变得难看,心中却是嘀咕:房俊这手段……当真是无所畏惧啊,即便面对长孙家的人,也敢下此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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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府书房。
房玄龄嘴里说着房俊可能会在这件事情受到委屈,不过看上去并不担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唤来侍女重新沏了壶茶,又添了桂花糕千层糕杏仁酥等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温和说道:“忙活了大半夜,还没来得及吃口饭吧?吃几口垫垫肚子,咱们慢慢聊。”
“唉。”房俊应了一声。
本来满肚子疑惑,不过见到老爹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在意,房俊也就放下心来,书案上的糕点散发着香味儿,肚子里顿时“咕噜噜”响个不停,便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块糕点,喝了两杯热茶,舒服的吁了口气。
提起茶壶给房玄龄的茶杯蓄满,自己也斟满一杯,这才问道:“儿子有些不明白,父亲您给我说说,难道事情到了这种程度,还不能迫使那些门阀和皇帝保持默契,大事化小?”
房玄龄笑着摇头:“谈何容易?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京畿重地发生此等大规模的啸聚事件,陛下如何坐得住?若是放在别的皇帝身上,大抵只要找个人出来担负责任,也就不了了之。可这事儿放在当今陛下身上……那就绝对不仅仅是谁来负责的问题了,而是必须保证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再次发生。”
这话说的有些浅尝辄止,换了个人或许都听不明白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房俊听得懂。
若是换做别的皇帝,这件事情只要都安稳下来别再搞事情也就行了,默契还得存在,大家的底线也都好好保持,其余的都放在水面下进行,谁胜谁败都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手段去处理。
可是李二陛下不行……
原因很简单,当初李二陛下这个皇位是如何得来的?
是从玄武门喋血死战当中杀兄弑弟得来的,而后逼父退位,这才得了这江山!
玄武门之变可不仅仅是那一场在城门楼下的浴血死战,朝中各股势力在各个方面较量、博弈、短兵相接,最后才有了不可思议的反败为胜逆尔夺取的胜利!
说白了,那是一次政变!
正因为李二陛下乃是通过政变上位,心里有所忌讳、有所顾忌,故而特别不能容忍啸聚生事这种事情发生!今日是商贩啸聚示威,谁知道明日会不会变成军队啸聚哗变、发动政变?
所以对于李二陛下来说,谁来负责倒是次要的,他必须保证这种事情绝对绝对不能出现下一次!
房俊无奈叹气:“是儿子疏忽了,未曾考虑到这个层面。若是早知如此,就不该将那个长孙家的狗腿子放回去,好生恶心恶心长孙无忌那个阴人才是。”
之所以将那个胡崇狠狠的打个半死然后让韦大武将其送回长孙家,便是想着反正这件事情最后也得不了了之,将这人捏在手里也奈何不得长孙家,还不如好好的打一打长孙无忌的脸,出一口恶气。
瞧瞧,我将你的人打的半死,最后还让你的盟友送回来,你脸上热不热?臊不臊得慌?
现在想来,还不若将其捏在手里直接给李二陛下送去,让李二陛下劈头盖脸的喷一喷长孙无忌,亦能间接的使得长孙无忌在李二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愈发下降。
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