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郎们,随我杀敌!”
“死战!死战!”
麾下右卫将士被梁建方鼓动得热血贲张,各个情绪激昂,挥舞着手中冰刃予以热烈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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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候卫依旧是大军先锋,尉迟恭率军渡过浐水稳稳向着杜曲方向挺近,同时将斥候全部撒出去,侦查南边程咬金、北边梁建方的消息,一旦局势有变,随时可予以应对。
尉迟恭行于中军,军阵缓缓前行,他并不着急。
一方面等候梁建方那边传回的消息,如果梁建方愿意归顺晋王,则灞水防线南段将全部沦陷,晋王可长驱直入抵达长安城下,震动关中;再则,他也要继续监视程咬金。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前被程咬金狠狠耍了一回,着实让尉迟恭痛彻心脾、恨之入骨,再不敢轻信程咬金而轻敌冒进……
所幸根据斥候回报,程咬金那边老老实实待在韦兆以南,所有军队除去斥候之外全部龟缩营地之内,看上去并无任何不轨之企图,这让他稍稍放心。
没有了程咬金这只拦路虎,大军可长驱直入抵达长安城下,这让他心情略微愉悦。
但苏伽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的愉悦消失……
“梁建方已抱定死志,末将不能将其说服。”
“抱定死志?”尉迟恭抬眼看着杜陵方向,微微摇头:“生死有命,他既然选择这条路,想要以忠贞之气血浸染于青史之上,那咱们成全他便是。传令下去,全军加速,日落时分抵达杜曲击溃梁建方,今夜在神禾原宿营。”
“喏!”
一旁自有校尉策骑在军中前后奔走,传达军令。
军令所致,前进速度陡然增加,数万将士冒着细雨踩着泥泞的路面加快脚步,向着西北方向快速挺近。
将至傍晚,雨下不停,天色愈发昏暗,杜曲在望。
校尉策骑前来禀报:“右卫将军梁建方率麾下三千兵马屯驻少陵原西侧,背靠樊川,列阵以待!”
尉迟恭眯起眼睛,长安周边地形早已熟记于心。
樊川乃少陵原、神禾原中间的一条长达十余里的一片平川,汉高祖刘邦曾将此地赐予樊哙作为食邑之地,故而得名,“长安八水”之一的潏河纵贯其中,水草丰美、安宁富庶。
梁建方既然在少陵原西侧列阵,身后便是樊川、潏河,明显是打算“背水一战”,置诸死地而后生。
或者,不生。
吸口气,尉迟恭大手一挥:“梁建方经由此前一站,麾下损失惨重,虽然得到补充但并未形成战力,兵力虽然有三千却徒有其形。苏伽听命,率领前军加快速度击溃梁建方,若大军不能在天黑之前渡过樊川,军法严惩!”
苏伽浑身一震,心不甘情不愿,他不想与昔日袍泽正面对战、生死搏杀,但军令如山,却不敢违逆,只得犹豫一下,颔首领命:“末将遵令!”
一挽缰绳,双腿夹住马腹,战马快速前行,抵达前军所在传达军令之后,当即引领万余兵马快速脱离中军,向着杜曲方向猛扑过去。
少陵原西侧边缘有一处略带坡度的土岗,岗下便是纵贯南北的樊川以及奔腾流淌的潏河,梁建方顶盔掼甲坐在马背之上,左右是三千兵卒严阵以待,细雨纷飞、天色昏暗,三千人犹如密不透风的山林一般,屹立不动。
右候卫自东而来,万余人马在昏暗的天空下密密麻麻一望无际,好似波涛决堤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尚未接战,那股足以开山裂石的气势便使得天地变色、风雨飘摇。
梁建方双手握紧一杆马槊,双目圆瞪,大吼一声:“接战!”
“接战!接战!”
敌军奔腾咆哮蜂拥而至,虽然土岗的高度使得战马冲锋的速度有所减缓,但依旧声势骇人,万余人马迸流河水一般席卷而至,气势快要将土岗之上的三千右卫兵马淹没。
然而三千视死如归的右卫兵卒面对惊涛骇浪却犹如中流砥柱一般岿然不动,陌刀阵在前,宽大雪亮的陌刀将冲锋而来的战马切碎,虽然自身也被狂猛的冲击力撞得倒飞出去,但抵消了战马冲锋,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吐着血坐在地上缓气,看着身边的战友袍泽全无畏惧的抵挡住狂飙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