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握得很紧,卫晏洵一时不明所以,竟被她拽进府中,一路九转十回,一直拽到了祠堂。
浅灵一脚踹在他膝后,逼他跪下,指着齐瑞津的牌位,声音里隐含怒气:
“我不管你真实身份是什么,有何不得不去处置的难处,我只知道,当年你困于饥寒拳脚之下时,是齐叔救了你。她让你免受风霜之苦,免遭凌虐之痛,予你优渥生活,予你无限疼爱。”
“这么多年,她为了你的病遍求名医名药,让你从一个遍体鳞伤的乞儿,变成了无忧无虑的大少爷。如果说齐叔对我有三分恩,对你就该有十分。你但凡心里还有一点良知尚存,就不该在齐府最艰难的时候,只挂念自己的事;在她需要依赖你时,你却久去不回。”
“现在,你跪在这里反思赎罪,不跪足三日,别想离开!”
她斥完,越过他走了两步,却听身后人道:“你说得对。”
浅灵站住了脚,回过头,见卫晏洵掀袍跪了下来,长身树立,郑重地磕了十个响头。
“不孝子天麟来迟,蒙多年养育之恩,却未亲自送义父下葬,心中惭甚悔甚,羞愧难当。”
他直直跪着,宛若一尊雕塑,打上一拳都浑然不动。
这是他该的。
浅灵命人把祠堂锁了,只许三餐送素斋,入夜送被衾。
说三天就是三天,她没再去管他,而是在自己的屋中专心看起了账本。
当大东家没有想象中那么忙,茶行自有一套规矩,平常由底下的管事各自按规矩行事便可顺利运转。只有出了大事,或者茶行要革新,才需要她出面解决。
但为了不被糊弄,账本还是要看的。
因为德叔的缘故,浅灵没学过打理铺子,也没有学过看账,特意找了个人来教自己。幸而她天资聪慧,被指点后便领悟了,学得很快。
家业甚大,必须要看的账本、名录、图册、手札、制茶工艺等种种卷册,足足堆了两面墙,为了早一点上手,浅灵只能通宵达旦地看。
“姑娘。”
栖月从外面进来,往她手边放了一盏茶,然后道:“府外有一男子,指明要见您,他说他刚从西北回来,只要告诉您这点,您就会明白。”
浅灵从书中抬起头。
“快请。”
来的是个平平无奇的黝黑汉子,齐府未出事前,浅灵便雇了这个人去西北探问私事。
他抱拳道:“姑娘,您要的东西,我已带回来了!”
浅灵从他手上接过一个折子,一目十行地看过,疑惑浮上眉间。
“为何没有我爹的名字?”
她手上这份,是祯和十九年渭州征调民夫的名册,当年岳毅便是被选中为军匠赶赴前线。奇怪的是,上面竟没有他的名字。
男子道:“我特意问过了州署的文吏,文吏说,可能令尊是外乡人,从祖籍地入的伍。我去查了籍簿,果然,姑娘,你们一家确实不是渭州人。”
不是渭州人又是哪里人呢?
她一出生就是在渭州,因为年纪太小,爹娘并没有告诉她这些,以致如今寸步难行。
再一次行动落空,浅灵不免颓唐。
“那,依然没有我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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