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灵回到双月村,收到一沓信件。
渭州的来报,迁坟之事找人算好了时辰,一应事宜也已经备妥,只等她到来,便可起坟;
扬州的来报,如她吩咐的那样,赵九爷名下的产业已经被搞垮得七七八八,商会头子也易了主,赵家的人气急败坏地四处找仇人,愣是没怀疑到魁济的头上。
再是永章的来报,宣王和杜家被连弹数遭,宣王还好,杜家老爷已罢官免职,理由是家里的小儿子在外对朝中一品大员不修口德,圣上觉得杜家家风不正,教子无方,让杜家老爷回去把孩子教好了再出来。
任谁都看出来,斥责杜家家风为假,敲打宣王为真,只不过有些人还不知道宣王做了什么好事。
最后是派去黄州、濠州找人的,把名叫“岳毅”的民夫半张籍册都记了下来,却是没有一个能对得上。
浅灵给信件一一做了回复,忽听到村口一阵惊呼声潮,阿东好奇跑出去看,回来就道:“姑娘!原来是成王身边那位漂亮小姐过来了!”
浅灵一个愣神的工夫,崔澎已带着姜云如主仆过来了。
他道:“岳姑娘,昨夜军中发现了赤突人的行迹,将军意料他们将有所行动,军中已经戒备起来,成王殿下为了姜小姐安全,让我送姜小姐到这里,岳姑娘,可否拜托你看顾一下姜小姐?”
浅灵始知姜云如姓氏,没有把话说满:“我也是初来乍到,不敢担保周全,力所能及之处,我会照应。”
崔澎笑道:“再好不过了,多谢岳姑娘——姜小姐,我先退了。”
姜云如屈膝行礼:“多谢将军。”
崔澎带人一走,瓦房中只剩下她们两对主仆,三个女孩儿安安静静,只有阿东在傻笑。
浅灵不动声色把一张废纸揉成小团,弹到阿东头上,把他砸走,然后道:“姜小姐请随意,西村头有梨花可赏,门前也有湖,湖边滑脚,莫要靠太近。”
姜云如点头,双手有些拘谨绞在一处,低垂的眸子余光悄悄地偷看浅灵。
她才知道,原来这是齐将军的未婚妻。
之前她忧愁自己的身体,没心思在浅灵身上多留意,现在知道了这一层,不免细细看起来,惊觉对方美得出奇。
有这样的未婚妻,齐将军为什么还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用那样的笑对自己呢?
姜云如脸蛋泛起薄红。
这个秘密,她连贴身婢女都不敢透露,只敢藏在自己心中,午夜梦回的时候,间或想起宝福寺下那个为她制住惊马的少侠。那种温柔与侠气,是有别于成王霸道的令人动容。
“朝露,”姜云如柔声道,“我好似丢了一只耳环,你去马车里,帮我找找。”
“欸。”
朝露看了一眼浅灵,听吩咐出去了。
姜云如捏着手帕,语气温软地问道:“才知道岳姑娘与齐将军姻缘已定,齐将军年少有为,我该恭喜岳姑娘得了这样好的归宿。”
那所谓的婚约,要不是别人提起,浅灵自己都经常忘记。
但姜小姐实在夸早了,齐天麟剑之所指,正是她的丈夫。
她不欲掺和进齐天麟的恩怨之中,客气地说场面话:“多谢姜小姐。”
“岳姑娘和齐将军的婚事是长辈定下的吗?”
“是。”
姜云如笑意温柔:“姑娘才貌过人,齐将军定然欢喜这门婚事。姑娘也对齐将军情深意重吧,否则也不会追随齐将军到这里来。”
浅灵略觉无奈,她不爱跟人讲私事,但这位姜小姐似乎喜欢探问儿女私情。
也不是不能理解,做官家小姐的,不似平民女子俗务缠身,姜小姐生活无忧,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婚姻大事成了妙龄少女最烦忧也最记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