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将才一尾载着女宾的船和一尾载着男宾的船迎头碰上,男宾船上有一个胡姓公子几天前才与同窗起了龃龉,争端之下吃了大亏,而那个同窗公子赢就赢在有了一个国公世子当未来姐夫。
巧的是,他那个姐姐正好就在那艘载着女宾的船上,胡公子记起仇恨,恶从胆边生,于是从宫人手里夺过撑船的棹竿,一个劲儿驶着船去撞女宾的。
那些在船上的小姐被晃得不停惊呼,而对面与胡公子一船的,多是平时与他厮混胡闹的公子哥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女眷们惊慌失措,他们还跟着起哄大笑,拍手叫好。
在狐朋狗友的起哄下,胡公子撞得越发卖力,没想到两个船的侧边不知是什么勾到了一处,竟是一块慢慢倾斜,全翻了过去。
姬殊白帮浅灵提着裙摆,两人一起赶到时,只见湖上一片混乱,只有一两个会凫水的自己游到了岸边,其余要么在水里扑腾,要么,就被扣在了游船底下,一时呼救声不断,几个在岸上团团转的公子小姐情急之下,竟是把好些不会水的宫人都推进了湖里,高呼着让他们救人。
能救人的赶不上在水里挣扎的,场面越来越乱,百道哭号的声音中,一双小孩的手无声地在水面无力地挥动。
浅灵忍不住迈出一步欲下水去,被姬殊白拦住了。
“你别去,对你不好。”他看着她道,“那件事,我们回头再说。”
他看到岸边不知所措的宫人,道:“你去报信,你去喊禁军,你去喊太医;其他人,会凫水的腰系绳索下水,不会凫水的在岸上拉,谁离得近就先救谁。”
“不能喊禁军!”有个姑娘惊叫着哭道,“水里好些都是未出阁的女儿,禁军来了她们名节就毁了!只能喊宫人,快去叫,你们也快跳下去救人!”
几个小太监瑟瑟发抖,脸色青白:“我们、我们不会凫水啊!”
姬殊白懒得理会那姑娘,把太监一推:“快去喊!”
他说罢,手在浅灵身上一抹,把她挽在臂弯间的烟青披帛抽了下来,然后纵身一跃便上了树,甩出长绸。
轻若纤云、薄如蝉翼的纱在他的手下发出咴的抽响,仿佛含了铁索铜筋在其中,径直没入水中,绕在那将要沉没的小孩手上,又是一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就被提了起来,浑身湿漉漉地落在了岸上。
浅灵伸手接住那男孩,而姬殊白又提着长绸,跃到另一棵树上,救下一个人。
救上来的男孩一身锦衣已经乱糟糟地堆到了胸口之上,露出了白滚滚的肚皮,脸上和手脚泛着紫。
浅灵按着他的胸口,把他肚子里的水压出来,连连拍背,又用银针刺人中,然后在手指头上放血。
刺到第七个手指头,那小孩儿猛地哇地一声,呕出了水。然后缓缓睁开了眼,脸上的紫色也慢慢褪淡了。
“浅灵!”
卫晏洵飞奔过来,看到那男孩儿。
“十一皇弟!”他在十一皇子鼻下探了探,“他怎么样?”
“应该是平稳了。你顾着他。”
浅灵脱下橙红的罩衫盖在一个衣不蔽体的姑娘身上,又开始施救。
那些在湖水里涮了一遍的姑娘救上来时无不狼狈,发髻全散乱了不说,衣衫更加凌乱,不是掀起来就是掉下去。
生死关头,命是第一,浅灵自己不在乎名节,却也知道有些士大夫之家的女儿自幼听着迂腐之言长大,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便赶在更多的人来围观之前,叫喜盈去帮她们的衣服穿好,头发只要不盖住口鼻,挡着脸也无妨。
喜盈全盘照做,才把一个姑娘的衣襟掩上,有人就在人堆里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