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的算盘,姜琢君并不知晓,他一如既往地掌判太常寺,突然就接到了升官调任的委任状,而且还不是不痛不痒的职位,去的竟然是兵部,担的是要职!
任命一下来,来拜访姜家三房的顿时络绎不绝,什么品级的都有,一口一个姜大人,都想趁着还能攀得上姜琢君的时候赶紧来结交。
姜云如才没了冯家玉,便有好几家的同龄姑娘主动来与她做朋友;姜少谦在国子学的人缘也越来越好。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大房二房看得眼红不已。大房那个一向傲慢强横的堂姐姜映如再回娘家,都学会扯着嘴角对姜云如和安氏微笑了。
姜琢君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可结合之前成王对自己的几次照顾,他觉得还是沾了女儿的光了。
“唉。”他对着妻子和儿女叹息道,“王爷不该任人唯亲,便是要升官,也该由我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的,现在倒叫我无所适从了。”
安氏却是喜不自禁,反驳道:“老爷,你何必妄自菲薄呢?我爹说过,为官之道,本就是‘命’、‘才’、‘运’三者铺就成的,而朝廷百官放眼看过去,‘才’只占其中一二,‘命’和‘运’才是最关键的。”
“你看那些坐到三品、四品以上的官儿,有几个不是生来家世就好的?因为家世好,能给他们请更好的先生,读更多的书,懂更多的规矩道理,等他们大了,又有家里帮忙打点,轻易就能混个不错的官位,所以他们能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如果没有‘命’,那就只能靠‘运’。你看程少卿身世贫寒吧,可他偏偏好运娶了云乐郡主,又叫荣盛长公主、驸马在仕途上补偿了那许多,新官要走的弯路,他通通不用走,所以一路直升不降,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寺副长。难道他只是因为才华吗?这说不通,状元那么多,可没有一个人能似程少卿这般。”
安氏捏着丈夫的肩,笑着说道:“老爷,并不是只有铁血果决之人才能当官,万丈高楼从地起,老爷当不了那画图纸定章程的大匠,当个泥瓦匠也好呀,谁说不重要呢?没有泥瓦匠又哪来的高楼呢?”
姜琢君被她说得神色松动,姜少谦和姜云如兄妹也望着父亲,神色孺慕不已。
安氏继续道:“想老爷当年在怀民县当县令的时候,多少百姓夸赞爱戴老爷,老爷德高望重,亲自下田耕地,不贪污,不受贿,更不欺压百姓。只凭这些,老爷就比别的官强太多了!”
“所以,老爷明白了吧,谁不靠关系?您可别总想着自己配不配当这个官了,固然有人风言风语,随他们说去,您尽心尽责做事,问心无愧就行。何况,这个官,也不是您巴结求来的呀。”
安氏有理有据,把他们父子女三个都说服了。
姜琢君回想过去,自己不才,但每一个任期都极尽所能为百姓谋福祉,为朝廷做实事,他从不曾对不起过任何人,便真如妻子所说,问心无愧了。
姜少谦道:“爹,娘说得对,您做得已经够好了。”
姜云如亦软声道:“成王英明,一向以国事为重,怎会任人唯亲?他这是举贤不避亲。而且,云儿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让王爷提拔谁,云儿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说到这个,姜云如其实有些心慌不安。
西北回来后这么久了,她竟一次都没有跟成王见过面,一开始还有书信往来,到近来是连书信往来都没有了,这在以前根本没有发生过。
保来偷偷来告诉她,说王爷只是在安抚成王妃,想要让王妃早些怀上孩子,其实心还是在她这里的。
保来是男子,不知自己这番安慰的话,反而戳了姜云如心窝了。
虽然成王让王妃怀孕理所当然,但姜云如不免想到自己那个流逝的胎儿,那是个一开始就不被允许出生的宝贝。
想到它,姜云如就深深地感受到自己与成王妃的身世的差距,又是自怜了一番。
姜琢君听她这样说,安抚道:“云儿,你不必忧心,你现在少见王爷是好事,知道吗?”
“嗯。”
姜云如明白他说的是随军去西北暴露,到底给她惹了些不好的言语了,于是低头应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