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晏洵心中之震惊,不啻于得知自己重生的那一刻。
“果真?!”他仿佛连舌根都僵麻了,几乎说不出话来,“岳大将军……竟有血脉留存世间?”
洛重河缓缓点了点头,手指在书封上叩了叩。
“我义母的字迹,义母的用词,还有她书写的习惯,我绝不会认错,这本医案,就是她的。别的能作假,这本医案,作假不了。”
“人呢?”
洛重河适才的点头改成了摇头。
“我不知道,那人没说。我连义父义母的亲生孩儿,是男孩还是女孩,今年多大了,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洛重河心头又开始抽痛。
如果他当初不曾背叛义父,一切都会不同。
义父义母或许早已在永章享福,他可以在他们身边孝敬,亲眼看义母诞下孩儿,从此在世上多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多了一个他要守护的人;
义父不在人世,他会长兄如父,把弟弟妹妹养在身边,教其武艺,护其一生一世,而不是像现在一般,弟弟妹妹飘零人间,而他,却不知去哪里找。
他活得像个笑话,他自己都恨透了自己。
卫晏洵看了看那一页的落款,心里默算了一下。
“岳大将军的遗孤,应当有十多岁了。”
“我要找到那个孩子。”洛重河眼底闪着坚定无比的光,穿透木质的案面,“他是义父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我一定要找到他,无论有多艰难。”
“在找到之前,我只希望元钧有照顾好那孩子,我亏欠他太多了。”
卫晏洵的双目像搅起漩涡的湖水,一块石子悬在其中,沉沉浮浮,浮浮沉沉,随水波流转。
“洛侯爷,你有没有想过,这本医案为何会落在那人手中?”
“想过。我这些年,心里没有一刻安逸过,对义母他们不测的怀疑,早就在心中盘桓过无数次了。但是——”
“‘那个孩子,还在人世’,只要有这句话,就够了。”
卫晏洵终于懂了洛重河内心的想法,也叹道:“岳大将军是国之栋梁,忠烈一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洛侯爷放心,只要有线索,我一定把他找到。”
“那就多谢了。”洛重河道,“那个来找我的人,蒙着脸,很神秘,雅言说得比我好,但我依然听得出他有蜀地的口音。这是我能给的线索,你去查吧。”
“蜀地的口音……”
卫晏洵紧锁着眉,茶杯握得紧,茶水在其中左右晃着细小而均匀的波澜。
蜀地与后夏邻近,这是继董成汉之后,第二条影射后夏的线索。
那个操纵着一切、誓要把他置于死地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卫晏洵头脑中卷起一场风暴,直到安然坐回定王府的座上,还在思索着满脑子的问题,捋着所有的线索。
齐枫走进来道:“王爷,董成汉有行动了。”
卫晏洵立即抬头,从齐枫手上接过一节纸条打开了。
“定王脱困,朱雀暴露。”
上面如是道。
“送往何处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