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灵微愣,旋即明白过来。
恭王说替她报复姜琢君,原来竟不是随口说说。
她变化的神情,却叫卫晏洵误会了,她知情,是她安排了这一遭。
不仅姜少谦,姜云如也被算计了。
昨日,若不是他正好带人御马走过,解决了尾随在她身后的痞子,没有惊动任何人,现在已经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卫晏洵看着浅灵,心情满是说不尽的复杂。
他能懂浅灵的伤痛与怨恨,可无论如何,都不能用污毁清白的方式来对付女子。
“浅灵,姜琢君一家我来处置,你停手好不好?”
浅灵实在觉得无趣,便又转过了头。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没等卫晏洵再说话,浅灵已道:“有人来了,闭嘴吧。”
卫晏洵见说不通,心里又记挂着浅灵,便去找了周皇后。
赵贵妃已经离开,周皇后正在品茗润嗓。
卫晏洵请过安后,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母后,浅灵之后会待在宫中?”
“是啊,你已经知道了?”
卫晏洵问道:“母后可知道,浅灵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决定?”
周皇后看了他一眼,把周围的宫人全部清出去了,然后才道:“洵儿,母后劝你一句,浅灵是个主意大的,你不能总想着窥探她,她想做什么,你就随她去做,左右你也清楚她的为人,她不会乱来,相信她便是了。”
卫晏洵苦笑:“儿臣何尝不知道她的性子,若是从前,她想做便做了,儿臣绝不会过问。可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卷进了朝局中,儿臣若不知她每一步的行动,便不知会否有变数,她会否有危险。”
“所以你想大包大揽,弄清楚她所有的计划,只要有一点超出了你的谋划之外,你就要把她掰回来?”
周皇后严厉质问,卫晏洵一时语塞,她又道:“洵儿,你若喜欢听话温驯的女子,你就去找那等女子就好了,何故要把一个性情相悖的女孩儿留在身边?她明明可以一蓑烟雨任意平生,你却强要她剖开心窝,折下腰背,弯曲双膝,龟缩进你打好的模子里,还美其名曰在你的羽翼下躲避风雨。”
“你说你不想有变数,难道她想吗?她不怕吗?她可有逼着你把你预谋的一切吐露?你想要她对你开诚布公,就得先对她开诚布公。洵儿,易地而处,将心比心,说白了,在你的眼里,你就是觉得她低你一层。”
卫晏洵辩道:“儿臣不曾看低过她。”
“你如果不是看低她,那就是不信她。”周皇后道,“洵儿,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吗?正是因为如此。”
周皇后闭目靠后,像卸了力一样,倦容满面。
“你这大男子脾性,全然随了你父皇。”
“你父皇他……当年,也是这么对我的。他对我很好,会帮我指点笔墨,会替我隐瞒我闯的祸,会把给我的礼物混进周家的节礼里,费劲各种心思,送到我的手里。”
“他不曾对我说一声喜欢,却在他能做主废立后位之后,没有任何预兆地点我为后。我虽意外,却只一心感动于他的情深意重,便欢欢喜喜嫁了他。然而,嫁他之后,我的伤心时候反比开心更多些。”
“深宫人心似海,我入宫这些年,每每遇到栽赃陷害总会莫名其妙地不了了之,我问陛下,他却什么也不说,只说都处置好了,让我一无所知。他心中依然有我,在太后和众妃嫔面前,不容违抗地万事以我为重,可我们二人也再回不去从前。明面上他不曾说我什么,但我知道他信了那些说辞,信了我做那些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