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晏洵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总之是老大不高兴,忽然余光被一抹亮色吸引,他弯腰捡起,却见是一条轻柔的丝帕。
柔柔淡淡的水绿色,清风一般,吹散了卫晏洵心中的阴霾。
他注意到丝帕上有一点红,正要细看个分明,姬殊白又重新推门而入,目光盯准了他手里的水绿。
“我的。”姬殊白道。
卫晏洵眉目笼上阴翳。
“这是女子的物什。”
“我知道,但这是我的。”
白色的旋风一闪,卫晏洵猝不及防地手中一空,再看时那物已经出现在了姬殊白手里。
姬殊白把东西叠好,重新放回怀中,然后道:“定王殿下,失礼了。”
卫晏洵定定看着他:“浅灵常穿青衣绿衣,这丝帕是她的?为何会在你手上?”
姬殊白坦然回应:“定王殿下,你我公事共商,私事便不要互相干涉了,便如姜侧妃的去向,我也不曾向旁人多言一句,不是吗?”
卫晏洵瞪极双瞳,等姬殊白向他作了揖离开,喃喃道:
“姬殊白,你最好别跟本王作对!”
玉龙台是开国皇帝打下江山之后建筑的楼台,为历代帝王观武阅兵所用,什么时候不塌,偏偏在祯和帝登上去的时候塌,只差一点就伤及龙体,这场事故不可谓不大。
玉龙台的梁柱被人为故意毁坏了,但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玉龙台一直在卫晏洵的眼皮子底下,即便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失职。
卫晏洵手握行受贿的名单,半个朝堂的人不敢得罪他,但他更明白,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上一世他被祯和帝后宫一个年轻的宫妃指控调戏,当时明明疑点重重,祯和帝也信他,不想降予他惩罚。
本以为可以安然洗清罪名,哪想随着那名宫妃一根白绫上吊明志,还有一名言官的触柱死谏,祯和帝想袒护他也不能了。
他因此被削了定北大都督之职,军权也被砍落大半。随后便是他出关打仗,祯和帝暴毙,成王登基,他在塞外浴血奋战,却成了通敌卖国的罪人,受到口诛笔伐和武力围剿。
他被帝后偏宠惯了,从不屑于去了解官场的艰难险恶。
可他既已经领教了对方的手段,便不会再有给对方故技重施的机会。
翌日朝会,没等参奏的弹章递上去,卫晏洵就已经脱下衣服,赤裸上身,背负着荆条在宫门前下跪请罪了。
“儿臣失察失职,未能发现玉龙台不妥,惊扰圣驾,致使宫人宫卫无辜受害,自知有过,请父皇降罪!”
宫人把消息传到祯和帝寝宫时,祯和帝微微勾唇。
“倒是学得很快。”祯和帝道,“不必管他,让他跪着,早朝照上。”
朝会上,众臣有些沉默,连夜写好的奏章藏在袖中硌得慌,但定王已经负荆请罪了,祯和帝又黑着脸,仿佛还对定王有气的样子,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触祯和帝的霉头。
因此朝会从开始到结束,无人提半句定王,直到祯和帝散朝的时候,走了两步才想起什么一样,对朝臣道:
“定王办事有失,差点酿成大错,罚俸三年,另命定王彻查毁坏玉龙台的元凶。“
卫晏洵在宫门外听到处罚,便笑了。
他来彻查,便是他想查谁就能查谁了。
“儿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