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自然知道这个媳妇子是王老夫人特意赏给沈君兮的,因此他也不恼,而是看着镜子里沈君兮的样子同那媳妇子道:“王妃还年轻,压不住这种发髻,因此整个儿的瞧上去,倒像她被这发髻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脸还没有我的巴掌大,可你再瞧瞧这发髻?”说着,赵卓还将自己的手掌张开来,在沈君兮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太不适合她了!”
被赵卓这么一说,沈君兮也发现了症结所在。
难怪她总觉着今日的自己瞧着不怎么顺眼。
她将镜中的自己左右瞧了瞧,也就跟梳头的媳妇子道:“还是拆了吧,换个简单点的堕马髻,然后簪上牡丹珠花就好。”
虽然已经成亲,可她毕竟还年幼,那张显得还有些稚嫩的脸镇不住这些金银翡翠。
这就让珠翠加身的沈君兮非但显不出富贵的感觉,倒有点像是街边耍猴的了。
既然两位主子都发了话,那梳头的媳妇子也就只好拆了沈君兮头上的牡丹髻,另外给她梳了个堕马髻。
然后她选了件大红色的宝瓶柿蒂纹杭绸褙子和一条深蓝色镶织金八宝襕边马面裙,待收拾整齐后,就跟着赵卓一起去了前院。
今日来接她回府的依旧是纪昭。
现在纪家的男丁中,纪明和纪容海在西山大营,纪晴跟着纪容若在山东读书,就只有封了正四品的孝陵卫都指挥佥事的他还算比较清闲。
纪昭坐在大堂上惬意地细品着茶。
不得不说这上贡的明前龙井就是与外面卖的那些不一样,一口下去,满嘴的馥郁清香。
再环看四周,这间用来待客的正厅并不小,粉刷一新的大堂里摆着一张紫檀木镶大理石板的落地插屏,有效地阻隔了屋里人瞧向屋后的视线。
落地插屏前更是分左右地摆着一溜八张的楠木太师椅,而他现在就正坐在这太师椅上品茶。
屋里墙角的位置摆满了半人高的花草,青葱的绿叶一片生意盎然,光瞧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都说寿王爷是昭德帝最不受待见的儿子,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有纪家在一旁帮衬,可见将来表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很艰难。
纪昭正想着这事,就见沈君兮和赵卓一前一后地从那架紫檀木屏风后绕了出来。
二人都是一身红,一个是翩翩少年,一个是嫣然少女,二人在一起就好似一对让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沈君兮一见到纪昭,便上前见礼:“让三哥久等了。”
纪昭哪敢坐着受礼,要知道现在的沈君兮已是超品的王妃了。
纪昭忙给赵卓和沈君兮行了礼,笑道:“好在纪府就在隔壁,王爷和王妃也不必心急,能在午时之前到家就行。”
可他们哪能真挨到那个时辰去?
不过是同纪昭又闲话了几句,便上了回纪府的马车。
秦国公府就在寿王府的隔壁,原本马车只需沿着两家的墙根走回去便成。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里回门的新媳妇都喜欢赶着马车在街市上兜上一圈,有的是为了买一些回娘家的东西,而有的人就纯粹是为了炫耀。
毕竟街市上人多,随便有些什么动静,便能让人谈论上好半天。
若是依照沈君兮的主意,她更想从双角门回去,可拗不住纪昭的坚持,硬是“随大流”地让车夫把马车驾到了街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