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蹙了蹙眉,身为皇后有训诫内眷之责,只要训诫的内容是围绕着女德进行,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皇后要检视姐儿的闺范,她却是不好多说什么。
容平县主一下紧张起来,《女四书》她是倒背如流,《李氏女诫》她也学过,只是没《女四书》学得深。
她已经许久没上闺学了,《李氏女诫》学得浅,一些内容也有些不熟了……
现在怎以办?
皇后娘娘让她背《李氏女诫》,她若背不出来,定是她在闺学里没有好好学过,闺学是衡量女子女德闺范的标准,如果她连闺学都没学好,就坐实了她没教养……
这对一个姐儿来说,是莫大耻辱。
这要传了出去,不光她自己名声丧尽,还要连累家里教养不好,家风不正……
容平县主脸色有些发白,手心里不由捏了一把汗,可越是紧张不安,她脑子里就越是混乱,原本记得大半的内容,突然就像一整篇文章,在脑子里打乱了字序和句序,变得歪四倒四……
李氏女诫开头怎么来着?是贫者安其贫,富者戒其富?
还是弃和柔之色,作娇小之容,是为轻薄之妇人?
怎么办?
容平县主了额头一下冒出汗来,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她连《李氏女诫》都不会背,可见不是什么好教养姑娘家……
太后娘娘沉了沉眼,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受。
就突然感受到,隆郡王出钱出力,花会办得好好的,结果惨遭女儿“背刺”的那种惊愕与无力感了。
她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救场,结果要救的人是一头蠢猪,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一路上想好的招儿对策,全都喂了猪。
“怎么不背了?”皇后娘娘温声问。
容平县主一张小脸憋的通红,额头上冷汗滚滚而落,憋了好大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来:“言、言语者,荣辱之枢机,亲疏之大节也……”
她一张口,皇后娘娘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隆郡王妃张了张口,想要打断她话,提醒她开头背得不对……但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她是半点也不敢造次了。
“亦能离坚合异,结怨兴仇,大则覆国亡家,小则六亲离散。是以贤女谨口,恐招耻谤,或在、在……”容平县主结结巴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后面是什么,吱吾着,“……他人话,傍边接声,发謟谀之言(迎合有礼),不出无稽之词,不为调戏之事,不涉秽浊,不处嫌疑……”
她背得磕磕巴巴,断断续续……有些地方干脆忘了,有些地方颠三倒四……
太后娘娘连茶也喝不进去了,恨不得堵了耳朵清净。
皇后娘娘倒是极有耐心,听她磕磕巴巴,一直背到,一个字儿也背不出来了,这才出声:“背完了吗?”
容平县主身子瘫软在地上,宛如一瘫烂泥,脑子里嗡嗡乱响:“臣女、臣女……”
她想说,自己不是不会背,她只是太紧张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能背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