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铭看着她深深弯下的腰肢,裙角随风摆动,长发拂到身前,单薄纤瘦的身形并不像能说出这番话来,可偏偏,她不止一次的阐述心中的惋惜。
她一身泥泞来回于难民间,温声哄着襁褓里的孩子,晨曦薄雾中拨下蛛网上的飞虫,以身挡住锦衣卫,于浓烟滚滚中奔到他面前。
看似柔弱,却心内坚韧。
她与梁臻说的话,要自尊自爱,坦然面世,可见她心性坦荡不拘于世俗,这种见识已是稀罕。
裴鹤铭垂眸,唇角似弯,很轻淡的勾了下唇。
二皇子眨眨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竟无半分皇子的架子凑到何汝元身边,低语:“老师,您看看子容,竟然还笑话小姑娘,这是觉得她说的是在逢迎老师呢。”
宋清嘴角抽了抽,脆生道:“学生绝无此意。”
她抬首去看裴鹤铭,裴鹤铭已恢复那种云淡风轻的神色,嘴角是平的,剑眉星目的清隽做派,月白的圆领袍子上暗纹是松鹤,此时在门外漏进来的几缕日光下熠熠生辉。
何汝元抚须而笑,朝她道:“不必紧张,今日我会开课授学,给你留下位置,你便多上几节课。”
她一听,喜上眉梢,当即再次躬身:“多谢老师,学生这就回去准备。”她前脚刚走,二皇子便道:“学生也想听。”
“好。”何汝元含笑应下。
裴鹤铭蹙眉,二殿下哪里的热闹都要凑,他要是出现在学堂,明日上京便都知晓了,但二皇子不以为意,笑眯了眼:“子容兄,同堂而学,多多指教。”
“客气,二殿下最好还是遮住面孔,省得为老师招致不必要的麻烦。”裴鹤铭道。
二皇子颔首:“说的是,那我便戴着帷帽,对外称,面容不及裴同学万分之一,生恐吓到同学,我之用心,实在良苦。”
学院内的先生要将治学情况报与何汝元,是以半个时辰后,课程才会开始,但院长授课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不胫而走,蜂拥而来的是各科学子,堂室外围的水泄不通,窗户缝都扒满了人。
宋清在何院长的授意下,坐在右侧第二排靠内的位置,她身后便是父亲的同僚赵将军的女儿。
因学院有些通课是男女共习,这在整个大昭都是“离经叛道”之行径。
但稷书学院却是唯一一所由先帝特许可招收女子的学院。
是以那些世家大族即便再看不惯,也只能暗暗痛骂几句。
堂内中央是二皇子,戴着帷帽,右手随意的搭在矮案上,修长的手指还惬意敲着桌面,一副丝毫不担心被人发现的模样。
她左边是裴鹤铭,背脊笔直如青松,身上一股淡淡的松墨气息,跽坐时衣袍扫过她裙角。
她低头瞥了眼,心头只觉似被蚂蚁蛰咬一般奇怪,于是小心的往边上挪了挪。
这动作做的谨慎,却还是被他察觉。
青年睨她,眼尾一挑,堂外的阳光温暖和煦,斜洒进来的金线在他明晰俊挺的五官上镀了层柔和的光圈。
场外有人倒吸口气,喁喁私语:“这便是裴鹤铭啊,当真是丰神俊朗,他那边坐的女子是谁,莫不是吓傻了,若我坐在他旁边,定不会是这种蠢样子……”
(/39794/39794679/3450884.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