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坊死了个歌姬,再正常不过,只说是得病拖死的或是染了脏症,官府的衙差觉得晦气,有时不会细看便让人卷了草席子掩埋。
楚馆的妈妈白白的没了个摇钱树,心有不甘,可面对的不知是哪家的达官显贵,也便不敢生事,默默收了一笔银子了事。
刘郢未想到这异姓皇叔这般变态,放干了美人动脉的血,他想起来便觉骨子里的暴虐被点燃,一双眼浸着血丝。
“皇叔不怪侄儿,日后若还想绘个千里江山图,侄儿也能搜来些更绝色的丹青,”刘郢道。
睿王会意,承了他这份心意:“殿下还是莫要唤臣皇叔了,这若是传出去,本王这王爷也要做到头了。”
“皇叔这是哪里话,父皇可是待皇叔亲厚的,”封地藩王,哪个能在上京一待便是数月。
睿王笑了笑,眼尾上挑,妖冶非常,眉宇间与皇帝有几分相似,但却更阴柔一些,想来是肖似赵美人,而刘郢只从旁人口中听过刘美人长相便是美艳,所以才能得了父皇一夜恩宠。
“殿下妄言了,本王在上京便是窝在府上不出门,也准备过几日回金陵去,”回去前,他倒是还想进宫同皇兄拜别,只是皇兄又要烦他去叨扰了。
睿王舒适的靠在软枕,长臂闲闲的搭在撑起的右膝上,宽袍往下滑,露出手腕晦暗的痕迹,他自遮了下,笑着道:“多谢四殿下的美意,美人儿福薄了些,那血时日长了便会生出一股腐朽的味道,还不如烧了。”
护卫一拍手,便有人送来灯烛。
墨迹方干的牡丹图置于火上,火舌瞬间自下而上舔卷,烧成灰烬。
“哎呀,美好的东西就该在最美的时候留在心底。”
他感慨一句,惬意的闭了闭眼。
刘郢望着睿王,他倒是不羁,绸缎的宽敞衣裤,衣襟微微袒露,明明也已不惑,却生就的倜傥俊美。
美人被放了血,睿王怜惜之意大起,得知她还有家人,让人送了银钱去。
做事做成这样的,天底下还是独一份的怪。
这边厢的宋清回了家,谢婉与于夫人早等了许久,见到她安然回来,谢婉眼圈红如兔子,握着她的手不放。
昨晚上,老国公便想进宫面见圣上,但却被裴鹤铭派来的人劝了下来。
老国公细细的想,此事发生在坤宁宫,牵扯了太医院一众官吏,他便是进宫又能说什么,反而让陛下误会宋将军私下里同昔日朝臣结交甚密。
救人不成反倒害了人。
现下宋清回来,自然皆大欢喜,只是想起昨晚难免心有余悸。
宋清抱着软枕靠在床头,由着谢婉和母亲帮她将中裤挽到膝上,解开纱布后再清理上药。
伤处红肿依旧,粘连着皮肉,稍一扯便带下些血丝,屋内充斥着淡淡的血腥气,白玉般的肌肤被糟蹋的没有块好皮,惹得红蓼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只是皮肉伤,既没伤筋也未动骨,算万幸了。”
宋清安抚众人,微微一笑,便是明眸皓齿的模样。
谢婉垂首,自鼻腔里“嗯”了一声,却声哑滞塞,她不敢抬头,只将眼泪拼命咽下去,却忍得嗓子发苦。
“好姐姐,别难过,你伤心我比你更伤心,我大哥……”宋清望了眼于夫人,忽然凑在谢婉耳边低声道:“我大哥很快回来了,你要想让我好的快一些,就帮我绣个荷包,我好跟他炫耀炫耀。”
难为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