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扭头就喊着兰苕入了府门。
聂衍失笑,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心情总算好了些。
“夜半。”
“属下在。”
“去替我办件事。”
夜半恭敬地听完吩咐,有些意外:“以什么名义放出来?”
聂衍看了他一眼:“你还真信了黎诸怀的话,凡事都要从他眼皮子底下过?”
夜半了然,领命而去。
其实若是在平时,聂衍未必会当真如了坤仪的愿,毕竟做这件事对他没什么好处,还有可能被黎诸怀唠叨。但今日,大抵是被黎诸怀说烦了,他偏要逆其道而行。
坤仪未曾碍过他什么,他帮她一把又何妨。
于是,当秦有鲛刚打算去一趟上清司,门还没跨出去,他就瞧见杜蘅芜一身憔悴地坐在了门口。
“师父。”杜蘅芜有气无力地道,“他们的镇妖塔,真不是人待的。”
秦有鲛又心疼又好笑,连忙将她引进宅邸,给她倒了茶,又查验了一番她身上的伤。
杜蘅芜喝了两壶水,放下茶壶抹了把嘴道:“您快去拦着点坤仪,再跟聂衍在一起,她也会没命的。”
镇妖塔里关着的大多是低等的妖怪,照理说这些妖怪还不够聂衍一拳头的,为何要浪费这么多地方来关押?杜蘅芜一开始也纳闷,直到收到师父送去的卷宗,修习了一个小周天之后,她竟凭着塔内的妖气精进了一个甲子,然后就听明白了那些妖怪在嚎什么。
上清司将他们关在镇妖塔,不是为了镇妖,而是为了取他们的妖心来画符,那符咒给人吃下去,就能有更多的妖怪被送进来,周而复始,直至将挡他们路的人统统变成妖怪。
她为了保命,只能装作听不懂,原以为得找时机逃命,没想到今日他们居然主动将她放了出来,一看见夜半,她知道了,多半是坤仪求的情。
“若让聂衍知道我听得懂妖怪的话,想必他会杀人灭口,也会连累坤仪。”杜蘅芜皱眉,又嘴硬地加上一句,“就算她的命不值钱,但她救我一回,我也就替她想一回。”
秦有鲛听完,神色有些严肃:“你先回相府去养伤,不管谁试探你什么,你都别露出马脚,其余的,交给为师。”
杜蘅芜应了,起身出门上车。
秦有鲛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决定去一趟三皇子的府邸。
***
坤仪正在在兰苕收拾春猎要用的东西,冷不防接到消息,说三皇子承了这次春猎的差。
“这倒是奇了,先前堂上出现的妖怪是为三皇子说话的,今上很是不悦,连着冷落了三皇子许久,未曾想如今竟放着四皇子不用,反叫三皇子管事。”她一边嘀咕一边用花瓣牛乳泡脚,热气氤氲,屋内都是奶香。
兰苕挥退了其余的人,伸手给她取掉头上珠钗:“听说是国师给三皇子揽的差事。”
“师父?”坤仪皱眉,“他向来不管这些糟心事,怎么也掺和上了。”
兰苕自然是不知道缘由的,但三皇子办事不太牢靠,他掌事,坤仪就不得不多带几个护卫,以免自己丢命。
大宋的春猎与别处不同,猎的不是兔子小鹿,而是山间即将成妖的一些东西。
将成妖而未成之时,是这些东西最脆弱的时候,皇室之人由上清司引路,以带着符的箭将其射杀,能表明大宋灭妖的决心,让民间百姓更为臣服。
原本这差事给与上清司交好的四皇子是顺理成章的事,奈何秦有鲛横插一脚,三皇子接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一路上的矛盾也就多了起来。
“还请殿下下车。”
皇室的队伍走到一半,因着前头出现妖气,三皇子紧张地命人挨车搜查,坤仪正犯困呢,就被人掀开了车帘。
动作太粗鲁,她不太高兴:“本宫的凤车就这么大,看一眼也就罢了,还真要本宫下车去等着不成?”
上清司的人朝她拱手:“属下奉命行事,还请殿下体谅。”
“本宫也想体谅你们,但本宫想不明白,坐在车上让你们查,和下车去有什么差别?”她不耐烦了,“不都是拿你们的法器来查看,难道有什么东西是本宫肉体凡胎能遮住的?”
那人新到上清司,也是个愣头青,满怀不屈权贵的骨气,当即就拔了刀。
聂衍正在前头与上清司的人商议部署,冷不防就听得外头来人禀告:“侯爷,不好了,我们的人在后面与坤仪公主动起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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