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鲛将一众妖灵救到了邻近的山间藏匿,已经做好了回来面对聂衍质问的准备,可他左等右等,从天亮等到了傍晚,都不曾见上清司的人来找他。
有些纳闷,他派人去坤仪的行宫附近打听重要消息。
结果傍晚,回来的人告诉他:“坤仪殿下与侯爷同进了甜雪面,殿下很爱吃,侯爷心情不错。”
秦有鲛疑惑:“我说是打听重要消息。”
下人擦了擦汗:“他们说,这就是殿下那边最重要的消息。”
秦有鲛:“……”
抬头望了望苍天,他觉得自家那蠢徒弟好像没有厉害到能将昱清侯迷得神魂颠倒的地步。聂衍就算是色迷心窍,今日也该反应过来坤仪是在故意引开上清司的人。
他算盘打得很好,这样既能救那一堆尚还活着的禁军,又能离间他和坤仪。
然而,聂衍竟就像个初尝情事的少年人,满心都在坤仪身上,完全没有追究昨晚发生的事。
他沉默半晌,让人给三皇子传话,叫三皇子今日将行宫里失踪的人名册报给帝王,也好让帝王有理由问责上清司。
三皇子得他帮扶,很是听话,立刻向自己的父皇禀明了事由,自上山起至今,行宫失踪的禁军和官眷已经有一千六百余人,其中还包括杜相等重臣身边的心腹。
谁料,盛庆帝听着,竟像是被吓到了,连狩猎都不打算继续,当即命令启程返京。
三皇子傻眼了:“父皇,那山林间的妖灵……”
“让上清司善后。”盛庆帝拂袖,“他们有的是收妖的本事。”
说罢想了想,又招来心腹询问:“坤仪公主那边如何?”
心腹低声道:“殿下与侯爷感情正浓,同进同出,鲜少分开。”
眉目舒展,帝王开怀一笑:“那剩余妖灵的事就不劳烦驸马了,叫朱主事留下来办。”
“是。”
突然的拔营回京,让聂衍不但不用向帝王交代上千妖灵的去向,反而还又受了一旨夸赞,说他一路护卫宗室辛苦,待回京必定好生封赏云云。
聂衍很莫名,问夜半:“谁又吓着他了?”
夜半也摇头:“最近司内人人谨慎,不曾有任何越矩。”
那就当帝王是想家了吧,聂衍摆手,只让人封锁昨晚之事的消息,便跟着拔营启程。
坤仪懒睡,压根不愿早起,任凭兰苕扯她的被褥,也兀自闭着眼:“要拔营就让他们先拔,我晚点再拔。”
这主儿真当皇室仪仗是萝卜,想什么时候拔就什么时候拔。
叹气正欲劝,兰苕瞥见昱清侯走了过来,有些怔忪。
聂衍换了一身干练的玄色贡缎,将殿下的被褥从她手里拿了回去,替殿下掖好。
“你们随夜半先走。”他低声道,“我与她随后就到。”
兰苕皱眉,很想说宗室上路有自己的规矩在,仪仗大小先后和阵型都有严苛的规则,殿下哪能突然不去。
然而,还不等她说出口,夜半就递了一套衣裳过来。
一套与殿下今日要穿的礼服一模一样的衣裳。
兰苕愕然,看向夜半,后者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鱼白。
“……”行叭。
给鱼白换上了礼服,又用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兰苕回头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的殿下,终于是忍不住小声对夜半道:“也叫你家侯爷轻惯着些。”
夜半挠了挠眉毛,为难地道:“我家侯爷觉得这不是惯着。”
兰苕瞪眼,这还不叫惯着?连皇室的规矩都不顾了。
“侯爷说,让殿下做她想做的事,是理所应当的。”夜半神色复杂,“将额外的宠溺加诸于她,那才是娇惯,他会捏着分寸的。”
比如温汤池边遍地的珍宝,再比如为了哄她开心而变出来的漫天星辰。这些都不会天天有,隔一段时日才会拿出来。
兰苕沉默。
半个时辰之后,坤仪殿下的仪仗准时踏上了归途。
鱼白代替坤仪坐在凤车里,忍不住轻声对兰苕道:“姐姐从未离开过殿下身侧,若是担心的话,可以先回去,这里我能顶着。”
“担心什么。”兰苕没好气地道,“眼下殿下就算是将天捅个窟窿,侯爷也会替她去补。”
她一度觉得自己是对殿下很好的,毕竟是从小陪着长大的情谊,她自认比陛下还要心疼殿下两分。
结果这位侯爷,嘴上说着不娇不惯,短短几日,就将殿下纵得为所欲为。
他竟还理直气壮地觉得没问题。
又气又笑,兰苕垂了眼道:“他若当真能与殿下白头偕老,我也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