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衡还是不说话,使节知道其内心肯定是已经有想法了,现在还缺一些砝码,使节道:“阮主还说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的国土上,造船业相比北方发达,并且吸收了一些西洋的技术,还有一些华族的造船工人,阮主愿意将这些华族工人移交给将军,这样,将军就能自己造船了。”
高衡咽了咽口水,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诱惑了,比真金白银还要诱惑,港口、造船,若是能拥有一支舰队,岂不是能大展拳脚,高衡的心思已经顺着使者的话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阵风从房门的缝隙中吹来,让火烛的火光摇曳了一下,高衡这才清醒过来,“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使者道:“只有一个条件,希望将军跟我们联手,攻灭郑氏,将军已经在这里取得了如此的身份地位,再回到明军中当一个小军官应该是不可能了,何不干脆就在海外建国,当国主,受万人敬仰,郑氏一旦被消灭,两家瓜分领土便是。”
果然如此,说来说去还是想利用自己当排头兵,最好自己能牵制郑氏大量的精力,这样阮主就有可乘之机了,一言以蔽之,就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阮主就要做这个渔人。但是高衡在内心摇了摇头,这家伙还是把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他们可能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明军的低级军官,机缘巧合之下才有此番成就,也就是自己的见识并不多,他们画个大饼,自己就会一口咬下去,可是不好意思,终究还是让他们失望了,自己可是来自四百年之后。
高衡心道:“谁是猎人,谁是猎手还说不定呢。”
不过表面上还是道:“你说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只是,我们现在就去攻打港口也不现实,当务之急还是先完成人质交换。”
使者点点头道:“这个我们明白,将军不用心急,我们会一直关注这里的情况,另外说一点,将军攻打港口的时候,阮氏舰队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高衡伸出手来,“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使者和高衡击掌为誓。
“太好了,太好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功劳啊!”南宁,广西巡抚衙门,一大早,后院就传来了一阵惊呼,巡抚衙门的几个主事和守门的士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南宁知府龚烨更是一早就带着一帮官员来到了巡抚衙门门口,好像就在等巡抚召见似的。
吱呀一声,巡抚衙门的大门打开,一名官员走下台阶,对龚烨道:“大人,巡抚大人请您进去。”龚烨闻言,不动声色从袖子中滑落出一锭银子,塞进了官员手中,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在巡抚衙门内,谁都不能小看了,搞好关系总是不错的。
那人面色如常,但是能感觉到他的喜色,他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大人跟下官来。”
天色尚早,还没到办公时间,但是龚烨好像知道巡抚大人一定会找自己似的,提前就带人来到门口了。龚烨跟在官员身后,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了巡抚大人居住的后院,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短打的老者,年纪大约在六十岁上下。
九月底,南宁的天气依旧炎热,并且此地区的纬度跟安南差不多,所以气候也基本相近。虽然是清晨,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种湿热的感觉,衣服穿在身上有些黏糊糊的,让人不太舒服。
龚烨是个大胖子,走路有些气喘吁吁,就这么几步路,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不过见到老者,龚烨是一点不耐烦的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神态颇为恭敬。
老者疾步走了过来,挥舞着手中的信件,面上带着笑容,“哈哈,龚大人,你来了。”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广西巡抚,方震孺。
方震孺今年五十八岁,这个年纪放在明代也算是高寿,过两年就是花甲的人了。不过从面相看,倒是比五十八岁老很多,也许是因为他平日里一心为国,操劳国度所致,大明局势崩坏,虽然主战场都在长江以北,暂时还没有影响到广大江南地区,但是自从崇祯十三年,张献忠进入四川,李自成开始攻掠湖广以来,两广的压力陡增,已经有不少难民开始往两广逃命了。
进入夏季以来,整个大明就没收到过一个好消息,虽然在西南边境,但是方震孺也是非常关心国家大事,邸报那是每期必看。直至今日,对方震孺来说,最坏的消息就是李自成兵围开封,开封已经被围攻了半年,估计巡抚高名衡那里应该已经弹尽粮绝了。
如果方震孺长了翅膀,真想飞过去看看,或者亲自领兵前去救援,可是广西的兵马战斗力不强,除非是征用土司的兵马,不过狼兵这些年也有些退化,土司的军队是能打,至少比自己手下的卫所兵要强上很多,可是这些土司一个个都是人精,看到大明朝廷如今的局势,大家也都在观望,把手中的兵权看得死死的,朝廷现在就算是下令让他们北上攻打流贼,估计他们也不会行动。
这可把方震孺给愁坏了,自己在广西,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防备李自成随时可能从湖广南下,攻掠两广。就在这个时候,西南边境也不安稳,安南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主动攻击镇南关,很是让自己头疼,方震孺倒不是担心安南人大举入侵广西,就算他们进来了,估计那些土司们也不会坐以待毙,郑氏在南边还跟阮氏打得不可开交呢,没有那么多兵力全面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