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兄长,等等我!”云贵交界的安隆司官道上,两匹快马正一前一后疾驰,马上的二人都穿着短打劲装,带着斗笠,如果光从外表上看,倒是有些像走镖的镖师。
马匹的品相很不错,跑起来如风一般,四蹄修长,矫健有力。前面那人闷头不说话,只是挥舞手中的马鞭,后面的人慢了一拍,大喊着让前面的人放慢一些速度。
这两人正是沐天波派出的特使,也是沐天波手下四大家族的白氏兄弟,此二人武艺不错,但最重要的不是他们的武艺,而是他们的口才,二人在沐天波帐下是参军和主簿,属于文官系列,沐王府败退曲靖府之后,二人当然也跟着沐天波一起来到了曲靖。
此次阳宗海大战,沐王府元气大伤,连搬来的救兵也几乎全军覆没,沐天波实在是没辙了,只能采取最后的办法,到安南去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跟兴华军碰头。这也是沐王府如今最后的出路了,所以沐天波思来想去,决定让白氏兄弟一起出动,走曲靖府东南部的安隆司过境,从云贵和广西边界绕道进入安南。
他已经从土司兵的俘虏口中得知,沙定洲在莫朝被兴华军打得大败,那么现在兴华军的部队一定就驻扎在莫朝境内,只要能进入莫朝领土,就能找到兴华军。
白氏兄弟还带着沐天波的亲笔信,并且沐天波给了他们极大的权力,只要不伤及沐王府的根基,一切条件都能答应,粮食金钱,只要沐王府有地,毫不吝啬,愿意都拿出来给兴华军,换取他们出兵。
白氏兄弟快速穿过了安隆司,这里还是明军的控制范围,虽然安隆司是壮人土司,但听广西地方的调遣,所以二人亮明了沐王府的身份之后,直接被放行。过了广南府,二人只在路边的小村子里简单吃了一顿饭,稍事休息一下便连夜赶路,从曲靖府到安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白氏兄弟这样不分昼夜地赶路,即便是山路崎岖难行,二人也就用了三天时间便赶到了大明和安南的交界处。
时间不等人,沐天波和众人还在期待他们的回话,此次明军受到重创,沐王府现在剩下的兵力只有一万出头,守住曲靖府都有些吃力了,幸亏是沙定洲在莫朝惨败,阳宗海一战虽然获胜,但双方的损失差不多,所以沙定洲也要休养生息,无力再战。否则,一旦土司联军挥师北上,明军还真不一定顶得住。
所以白氏兄弟必须尽快落实这件事情,耽误一天,曲靖府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兄长,再往前就要出境了。”两人在交界处翻身下马,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掏出几把黄豆,喂给战马,马匹也需要补充体力,虽然沐天波挑选了最好的战马给他们,但这样不分昼夜的奔驰,体力也已经到极限了,补充一些黄豆,就像是人吃肉一样,没有能量补充,战马也跑不动啊。
“寒枫,你说,咱们这次能成吗?”前面有些深沉的人开口道。白氏兄弟老大叫白寒松,老二叫白寒枫,二人是双胞胎,只不过出生有先后,这才有了兄弟之分,实际上二人的年龄一样大,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纪。
此次沐天波派二人前来,二人的压力非常大,兴华军他们以前从未打过交道,并且还是境外的力量,虽然从俘虏口中得知,兴华军基本上是由华夏的侨民组成,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不是大明人,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跟他们谈合作,到底是好是坏,谁都拿捏不准。
被大哥白寒松这么一问,白寒枫愣了一下,“大哥,说句实在话,我们对这个兴华军一无所知,此次前来好比盲人摸象,最终两家能谈到什么程度,犹未可知。最重要的是。”
白寒枫顿住,白寒松立即问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白寒枫叹息了一声,“唉,其实有些话当着小公爷的面我不好说,但是大哥你想想,沐王府已经不是曾经的沐王府了,现在我们跟一无所有没什么区别,小公爷说把谈判的权力全权授予我们,但是我们手上有多少底牌?我们能给出什么?粮食?金银?兵器?大哥,这些东西我们在昆明都丢完了,现在手上的一丁点资源,自己都不够用,人家能答应吗?”
白寒松听完,一言不发,眉头紧锁,他当然知道弟弟说的都是实话,谈判谈判,你手上有牌才有谈判的资本,手上什么都没有,何来谈判,人家又为什么愿意为了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而出兵呢?
白寒松翻身上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白寒枫道:“走吧,不管前面有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要去试试,我们是沐王府的家臣,小公爷交代的任务,死都要完成。”
两人一起打马,越过了边境线。
实际上,古代对于边界的划定并不像后世那么仔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侦查卫星电子地图之类的手段,也不可能在整个边境处处驻军,所以民众想要越境,只要选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就能直接过去了,只不过安南的生活条件肯定是没有大明好,所以除非逼不得已,或者是有生意有事业要去安南。一般人没事干是不可能去安南的,特别是跟莫朝相邻的地方,也算是人烟罕见。
出了广南府,就没这么好的道路条件了,能很明显感觉到道路渐渐变窄,并且看起来是很久没有人维护的样子,坑坑洼洼,泥泞不堪。白寒枫掏出怀中地图看了看,这地图不是特别准确,不过大致地方还是标出来了。白寒枫指着一处道:“大哥,往南应该就是莫朝的上琅州了,到了那里应该就能看见民众,只要有人,我们一问便知。”
白寒松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前进。在拐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忽然一声暴喝传来,“什么人!口令!”
白氏兄弟的武艺虽然不能跟吴立身、柳大洪这样的战将相比,但也比一般人强出很多,习武之人,敏感性还是有的,能察觉到附近的危险,可是在这声大喝传来之前,他俩人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两人一惊,猛地拉住缰绳,只见两边的密林中传出了马蹄声,白寒松一听就知道,对方人数不少,最少是数名骑兵。因为这里曾经是交战地带,所以他们无法分辨来人究竟是沙定洲的兵马还是兴华军的人,又或者是安南其他什么势力。但不管如何,他们要做好战斗准备,只见白寒松反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白寒枫也是如此。
二人分明看见,树林中人影闪烁,有不少骑兵正朝着他们这里靠拢。砰的一声,火光一闪,二人只听到一声巨响,一股巨力从白寒松的手上传来,他的宝剑瞬间脱手,被击飞到地上。
白寒松大喊道:“是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