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经过第三个烤鱼店面的时候,卞景和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居民的变化。
他们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不论是穿着大裤衩子、赤着膀子的中年男人,嘻嘻哈哈搂着说笑的年轻情侣,还是满地乱跑、发出刺耳尖叫的小屁孩,突然之间都失去了脸上的表情。
像是拙劣舞台剧的三流演员,在喊下闭幕的一瞬间,便不耐烦地卸下来脸上那伪装出来的生动表情,冷硬而漠然地盯着场下的唯一一个观众。
卞景和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顶着众人黑黢黢的目光,脸色保持不变,脚步平稳地走到了一个炒年糕摊子前面,拿起了对方切糕的刀。
刀还带着油腻腻的温暖香气,木质的刀柄粗而热,握在手中分量十足。
他走回了空地中,像是最优秀的主演回到了光芒四射的舞台正中央,背后店面冷白色的灯光是背景,周围无数居民冷漠的眼睛是观众。
在这样的注视中,卞景和冷着脸提起刀,抵住了手背。
周围居民的神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他们试图拥上来,但卞景和刚刚拉开的距离起了作用。
卞景和先一步用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划拉开手背,在几乎贯穿整个手掌的伤口中扯住了一条金色项链。
暗红色的血液飞溅,几乎溅了卞景和一头一脸,粘腻的铁腥味漂浮四散开来,往每一个毛孔里钻。
极端的疼痛。
这种痛苦,不亚于故事里的壮士断腕。
卞景和的脸瞬间白了个底儿,血色完全退去,一张脸白得几乎透明。
咬肌因为痛苦的刺激而收缩到几乎痉挛,上下牙死死抵在一起,牙槽因为大力的挤压而传来闷痛感。
卞景和顾不得许多,收紧手指,忍着剧痛一把把那根金色的项链从自己的伤口中扯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项链上还带着蒸腾的血气与细小的碎肉,镂空的圆形锁链状设计砸在地面上,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脆响。
而在那东西离开他身体的一瞬间,所有居民的动作止住了。
下一秒,夜市的烟火气回来了。
居民们像是完全忘记了上一秒发生的一切,仍旧开开心心地享用夜市里滋味鲜美丰厚的美食,没有一个人向卞景和投射来特别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