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第二排的周岳已经投射来了奇异的眼神,似乎挺奇怪他和小胖子在交流什么。卞景和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自己这个身份的背景故事,知不知道自己和数学老师高龙的那点不大好的事儿,也不想莽撞地开口。
周岳此人,虽然看着温文尔雅、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卞景和对上他,总是感到莫名地不适。
这种感觉极其轻微,像是新买的毛衣领上的小逆刺儿,身心放松的时候就会猛地冒出来,一瞬间扎得人难受,可要仔细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根刺儿的位置。
卞景和也只好先压下这种感觉。
他不好装没看见,便回了周岳一个笑,随即回到自己后排的位置上。
同桌眼神奇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卞景和方才对周岳打招呼的行为感到不解,等卞景和等得不耐烦,开始轻拍他的肩膀了,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让卞景和进自己位子里去。
这么明显的反应,傻子也知道同桌对周岳的态度了。
进入教室后,卞景和着重观察了一下班级里其他小同学对周岳的反应。上午来的时候正撞上英语老师点名,紧接着就被叫到门口罚站了,也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现在一看,果然察觉到了更多不对劲。
果然,所有人都避着周正经,简直是把他当做了什么危险至极的病毒。
连王女友也是。
明明是周正经的小女友,却死活不主动凑近周正经,连周岳主动搭话也昂着脑袋哒哒哒跑开。
周岳一个人坐回位置上,周围就空出了一大片区域。
小学生们虽然躲着他,却毫不避讳地转头谈论他,时不时自以为隐蔽地拿露骨的视线上下打量他,又回头叽叽喳喳地头碰头说上一通。
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新奇而可怕的事物,他们厌恶、躲避,却下意识地想要探究。
天真而残酷。
孩子的天性。
幸好周岳的壳子里装着的是个心理成熟的成年男人,如果真是个五年级的小孩子,估计要被整疯。
卞景和叹气口,趴在桌面上。
下节课是美术课,授课的是个头发掉了大半、端着保温杯、夹着美术书的中年男老师,慈眉善目的脸上始终笑眯眯的,上来就给放了一档外国的化妆挑战节目,自己拉了把椅子在讲台边上坐下。
不仅如此,他还叫靠窗的同学拉上了窗帘,整个教室都昏暗起来。
小孩子对于这种新奇的特效化妆节目总是十分好奇,加上上课时拉上窗帘一起看更有氛围,和电影院似的,个个都看得聚精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