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手指一根根松开紧紧握住的铁棍,握得太久太紧,粘腻的汗水和高热的体温已经顺着皮肤传递过去,险些滑脱。
干涩酸痛的眼球缓慢地转动一下,仍然不敢相信。
卞景和干脆继续窝着。
刚刚情绪紧绷,肌肉随之收缩,导致他的双腿蹲地发麻,一动就钻心剜骨地刺痒,差点站不住。
“嘶!”卞景和失去平衡,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抵住了讲台内壁,试图维持平衡。
等、等等……
不对劲啊。
他的面色僵住了。
手下的触感好奇怪。
真的非常、非常奇怪。
长时间的僵直与出汗导致手指触感不再敏锐,一开始只觉得陷入了什么软绵绵湿乎乎的东西里,柔软的胶状物质黏上皮肤,塞满了手心里的每一根纹路。
第二秒,更多手掌触觉信息被详实地运送到大脑皮层:疙瘩遍布的麻痒手感,不长的指甲缝里塞进了一些密度较高的胶状物质,还有手心下规律的起伏和蠕动……
卞景和用最后一丝理智死死咽下嗓子眼里的尖叫,慢慢收回手,飞快地拉开门钻了出去。
教室的前门已经被高龙暴力拆卸,只留下半边挂在门框上,外面昏黄的路灯灯光顺着大开的前门投射进来,勉强照亮了讲台。
刚刚躲藏的地方同样被照亮了一部分。
卞景和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差点吐出来。
那讲台桌兜里面,简直是一副地狱一样的场景:
大蜗牛的皮肤包裹在讲台内壁上。原本冷硬的铁皮材料覆盖上一层厚实的皮肉,蠕动着、交缠着、起伏着,像是某种科幻电影里的血肉生物材料,纠结成一团。
他刚刚,就是在这么一堆蜗牛皮的包裹下躲藏?
“不要白费力气啦。”高龙嘶哑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卞景和下意识扬起头,一滴粘稠的半透明液体滴落在他的额头,随即顺着额头的弧度缓缓下滑,带来微凉的触感。
视野中,一只棕黑色大章鱼占据了整个天花板。
他庞大的、无骨的躯干因为缺乏内骨骼支持而下垂,圆润的大脑袋吊成了倒锥形,头面部的五官随之变形易位,一对眼睛被皮肤拉扯到最顶端,眼间距接近于零,黑黢黢地盯着地上的小鸟儿。嘴唇则留在了头部下位,高高咧起,露出暗黄的一口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