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彻底失控的边缘,与那不可名状的怪物对视。或者说,是直觉上的对视。
那是个令人恐惧的、令人类难以感知的东西。
那东西似乎朝自己扑了过来,可卞景和已经没有力气思考或行动了。
眼前的画面开始不正常地闪烁,仿佛是帧数过低的老影片,一卡一卡地。
正常的、属于熟悉的三维世界的图像被分割开来,而破碎的每一帧之间,都增添了可怕的、令人崩溃的恐怖画面。
晕眩、颤动、窒息。
这世界最表层的“水面”、“幕布”,或是别的什么类似的东西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撕开,露出深刻的、更高层次的底像。
他正彻底背离自小熟悉的一切,站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门口,一个比深空与海洋还要神秘未知的世界、还要高深奇妙的世界。
可蝼蚁怎能直面广袤无垠的星空。
卞景和在恍惚间跌坐在地。
视野中,修长苍白的双手发生了可怕的异变:每根手指被分别拉长,随即各自分化生长,形成新的一段苍白柔腻的手臂,然后长出的是新的五指,在新生的指尖上,又生长出同样的手臂、同样的五指……
它们裂变生长、彼此纠缠,像一棵苍白的、枝干细长的畸形肉树。
卞景和在无意识中发出一声颤抖的、破碎的悲鸣。
他试图闭上眼睛,可这显然是个更加糟糕的决定。
那个怪物完全超脱人类想象范围极限的可怕形状又出现在眼前,持续性地带来精神上的可怕折磨。
耳朵里传来尖锐的、频率极高的嗡鸣,温热的鲜血沿着耳道缓缓流出。
地面似乎在震颤,所有的一切,全都在变幻着混杂的、绚丽的色彩,让人联想起儿时凝视过的、阳光下变幻色彩的肥皂泡。
卞景和在不可名状的恐惧之中颤抖哀鸣,有那么几秒,他又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似乎回到了认知中的正常世界。
但这不过是错觉。
很快地,刚刚凝聚起来的神志又被狠狠击碎。
理性神智在不断溃散湮灭,曾经耳熟能详的名词,比如“天”,比如“地”,比如“花草”,全部都化作了无意义的扭曲符号,他似乎再也无法对正常世界的物体给出清晰的结论或认知。
卞景和无意识地尖叫。
或许只是张开了嘴巴?他不知道。
耳边传来了辽远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