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帝思来想去,便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了他,并且嘱咐道:“达奚家女,若是嫁予你便罢了,旁人,那定然是万万不可的,她有功,但朕有朕的顾虑,此事无需再提了。”
谢琅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倒是不知达奚玄鱼出家修道,甚至一辈子不能嫁人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这人最不喜的就是欠别人人情,而且还是因为他的缘故,那两人耽搁了一辈子不能在一起,他的罪过就大了。
“那我且问陛下,他们二人忠心否?”
“自然是忠心。”
“可有他心?”
“自然是没有。”
“那既然是没有,为何不能信他们?”
元景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道:“你还年轻,不懂其中利害。”
谢琅道:“我不懂什么利害,我只知道人生在世,我的亲人、友人一心为我,我却为了什么利害、大局,只能委屈他们,便是我之过。”
这大概就是他不大想坐这个皇位的原因了,为了大局,有时候要牺牲自己,有时候要牺牲自己的亲人爱人友人。
那样的一生过得太苦太苦了。
谢琅道:“昔日长公主要杀我,若不是达奚娘子来给您报信,或许我便死了,再或是,长公主给您下毒的事情,若不是她告知,陛下您也要死了,如此,大盛的将来如何,便更难说了。”
“她难不成不知她说了这些之后会有什么结果,一辈子逃不开当权者的掌控,像是如今这般,只能出家修道,一人终老。”
“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不臣不忠之心呢?”
“便是有,那定然也是帝王对不住她,是国家对不住她,若是真的有那样的一日,这个国家的根基恐怕都开始腐朽了,再防着她有什么用?没有她,也有别人。”
“陛下教我为君之道,不也同样教我不亏待每一位忠臣能臣吗?”
“还是陛下觉得我管不住他们?让他们觉得将来反了我能过更好的日子?”
元景帝被他说得头疼万分,这话说得,活像他是黑白不分,亏待了忠臣能臣的昏君似的。
“行行行,你有理,你有理,此事,处理完北疆的事情再说吧,现在不准再提了,你也给朕滚,朕不想看到你。”
谢琅麻溜地滚了,然后去见了霍荀,让他北疆之战打得漂亮点。
“待明年,永平侯便会归来长安,到时候你要折返北疆,到时你、你父亲还有平清王三人联手,出兵北戎,你把这一仗打得漂亮一些,给大盛打出个二三十年的太平。”
“北疆平定之后,便会推行新政,霍家也能在世代镇守北疆之中脱身,到时,你与达奚娘子的事情,或许就有转机了。”
霍荀先是一愣,然后皱眉不大赞同:“你和陛下说这些了?”
“说了。”谢琅无所谓,“也没什么说不得的,他要是看不惯我,让他换别人去,你不必担心我,而且他那个人,你真诚一些,他还更好说话一些。”
“我们之前商议的问题你应该了解,若是再加旁人一同镇守北疆,霍家的名声权势,可能就比不上现在了。”
“无妨。”霍荀松了一口气,“功高震主,于臣子而言并非好事,权势名声够用就行了,人平安最重要。”
“霍家上无愧天地国家,下能保全一家性命,已经是善果,在此谢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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