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逐渐扩大,漆黑的瞳仁迅速占据眼眶全部,垂下的发丝变成一根一根细细的小触手,像无数条小蛇,又像无数根章鱼的腕足。
它们承载着她的欲望,“祂”的欲望,细软又迅速地爬上向饵的面庞,在向饵脸上选定一块皮肤据为己有,贴近、碰触、轻揉……只要不弄醒对方,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祂的欲望延伸,这些欲望可以无限延伸,可这是全新的感触,就连祂自己,也不知道延伸的尽头,会如何。
祂会吃掉她吗?会融化她,化成一滩黑泥塞进自己体内吗?会将她的灵魂连带身体每个部位,都吞吃入腹吗?会把她做成听话又可以随意把玩的仆从吗?
可祂觉得还不够。
怎样都不够。
祂的困惑在她说出那句“好朋友”时,似乎有些松动了,祂喜欢这个定义。
细细的淡红色触手在向饵脸上乱爬,像是无数条淡红蚯蚓,在苍白雪地上攀爬蠕动,但向饵却还在睡着,她的梦境平稳安宁,嘴角甚至有些勾起。
一根触手爬到她的嘴角,这嘴角在轻微蠕动,发出气声。触手传递着那气声的含义:
“沈……遇鹤……”
触手延伸向下,沿着皮肤滑入领口,做出奇异扭曲的舞蹈。
神明感到了愉悦。
*
大概因为刚和沈遇鹤解开心结,收获一个好朋友,向饵这一觉睡得无比舒畅深沉。
睡梦之中,她总感觉仿佛有人在轻轻触碰她,从脸颊触碰到耳朵,再触碰到脖颈,再碰到四肢甚至身体……冰冰凉凉,柔软的触感,在她的梦里化成一串又一串溶洞中的冰柱,随机落在她滚烫的脸和身体上,倒是不讨厌。
这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了。
黑压压的云层遮蔽了天空,城市霓虹闪烁,光影绚烂之间,夜晚的云朵被照成亮红色,车辆像黑色河流里闪着光芒的游鱼,在城市的罐头马路上挣扎流动。
房间没有开灯,阴冷黑暗,窗外传入的车流喇叭声,更衬得室内安静得让人发狂。
向饵一睁眼,马上从床上弹坐起来,脑海里一个念头排山倒海:坏了!她走了,没留联系方式!
她看向屋子,果然,没人在。又拿起手机,期待着奇迹发生,翻了半天却颓然把手机一扔。
她又想起什么,马上下床开灯,开客厅大灯!
在整个家里到处摸排了一遍,甚至连隔壁主卧室都看了一圈,没有,完全没有!
站在客厅中间,向饵看着茶几上,绝望地一耸肩。
沈遇鹤倒是把那些外卖餐具都带走扔掉了,可是这一点都不重要啊!
向饵简直无语,看着沈遇鹤坐过的沙发,弹性不好的沙发垫还留着对方坐的小坑,连沙发都知道留下痕迹,沈遇鹤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