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跑出小区,跑过一个路口,两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我停下来,她一个惯性撞到我的身上。我原本就开始发疼的伤被她一撞疼的眼角滴出一行生理性眼泪。
周令也大喘着气向我道歉。
我一屁股在马路牙子上坐下,喘匀了气才说没事。
夜里没有公交车了,我和周令也打车到的火车站。
我们凑了钱,买了两张硬座到樟市。
樟市离丘市其实不远的,但是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出过本市,而且身上的钱也只够买两张到樟市的票了。
硬座十个小时,我和周令也刚上车的时候还兴奋地东张西望,但很快就坐的腰酸背痛。
周令也惦记我腰上的伤,要我靠到她的身上。我说不要,我还想看外面的风景。
这时候夜更深了。
我想不出比黑色更黑的颜色是什么。火车上只开着小小的夜灯,但足以把我的脸倒映在车窗上。巴掌印淡了很多,我把额头贴到车窗上,这样才能看到外面的景——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太黑了。
远远的地方有零散的几点暖橙色亮点,不知道是火还是灯。
温热的呼吸和果木香味凑到我的身边,周令也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我跟着她压低声音:“你看那边像不像老人家常说的‘鬼火’?”
“什么?”她困惑。
火车路过了刚才的亮点,四下里恢复成一片漆黑。
“没有,开过去了。”
“你说我们现在开到哪儿了?”
“不知道。周围都是荒地。”
“荒地上会有人住吗?”
“……应该有吧?我觉得有。但是太黑了,实在看不清。”
周令也的轻笑吹起我的头发,“荒地上怎么会有人住呀?有人住的地方,还叫作荒地吗?”
我把贴在车窗上的额头试图贴的更近,在这一刻非常认真的探究周令也话里的真假。然后我说:“真的有,有坟。”
“哦……是死人住的地方。那也确实算是有人住了。”
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一个白头发的老奶奶。
自从我们上车之后她的眼睛就一直是闭着的,这时候才睁开眼,对周令也说:“小姑娘,别说‘死’不‘死’的,大晚上的,多不吉利。”
我和周令也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接话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