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立半晌,蓦地痛心疾首,“唉”了一声道:“颜如误我啊!”
失魂落魄,向外走去,喃喃道:“既然洛阳已无我立锥之地,我留在这里,还有何趣味,罢了,我去也。”
杨执赶忙将他拽住,说道:“青莲兄,你这是做什么。”
李青莲仿佛没了精气神,如同行尸走肉般,扭头看向杨执,木然道:“多谢这段时日杨兄的盛情款待,只是天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这就别过吧。”
诗集还没发行,杨执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位财神爷离去,正色道:“若只是因为不能再逛窑子,青莲兄便心神颓废,意欲离开,去往他处,恕我直言,这着实不像是我认识的青莲兄。”
李青莲一怔,晦暗的眸子,忽然亮起一道光,却是想知道,自己在杨执的眼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执卖了个关子,一顶高帽紧跟着戴了上去,说道:“青莲兄有凌云之志,亦有惊世之才!我本以为,青莲兄只是壮志难酬,英雄无用武之地,方才流连风月,借酒消愁,哪怕是厮磨在脂粉阵中,亦是志气不改,正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
“放眼世间,果然唯有杨兄最懂我!”
李青莲喜笑颜开。
只可惜,杨执的话明显还没说完。
本以为,接下来,可就是没想到了。
果然,只听杨执随即话锋一转,肃然道:“只是没想到,竟是我错看了!青莲兄的斗志,竟早已在青楼中消磨的一干二净,甚至将勾栏瓦舍,当做你唯一的立锥之地。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要走,我不拦你,可只因不能再逛洛阳城里的窑子,便跟丢了魂似的,算我看走了眼,我杨执,瞧不上这样的人,也没有这样的朋友。”
越说越怒,能跑转过身去,拂袖道:“你走吧!”
声色俱厉,亦有惋惜,却是决绝。
李青莲站在原地默然良久,忽然一笑道:“杨兄想要留下我,也算是煞费苦心啊。”
杨执感觉到什么,转过身,也不再说什么虚头巴脑的话,道:“杨某是真心实意,不想青莲兄离开,虽然这么做,有点私心,可不管你信与不信,能交上你这么一个朋友,我颇感荣幸。”
李青莲哈哈笑道:“我也是如此。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况且我这个人,无拘无束惯了,最厌恶世俗所累……”
说着,耐人寻味地觑了杨执一眼,道:“虽然那些世俗琐事,都有杨兄代办,可就像是一坨狗屎,到哪儿都会引来一群苍蝇嗡嗡叫的滋味,着实令我厌烦。”
自己的那点心思,他果然都看出来了。
诗仙到底是诗仙啊。
颓废,下流……
只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
这个诗才震古烁今的家伙,又岂能真的是个糊涂蛋。
他去意已决,杨执虽有不舍,亦不再挽留,转身进屋,拿出了全部家当,“这件事,到底是我的不是,青莲兄既不喜名声所累,我也不好强求,这点心意,还请青莲兄务必收下。”
李青莲大笑,没有去接,反而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来,搁在桌上,转身而去,说道:“承蒙杨兄关照,不嫌我乃微末之辈,供我声色犬马,纵情享乐,些许心意,寥作报答。山水有相逢,杨兄,咱们后会有期!”
说话间,人已去得远了,
不知怎的,杨执内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这段时日,李青莲虽醉生梦死,大部分时间皆都在青楼中厮混,罕少能在侯府见到,可在杨执的心里,已然将李青莲当做朋友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