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回,已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再到熬制草药,熬制一千多人的量,分发到所有镇上百姓的手中,亲眼盯着他们喝下去,必定又要耗费许多的时间,期间恐怕又不知要死不少人。
对于苏淮安这个一方父母官来说,这的确是最直接,也是最稳妥的法子。
让所有百姓皆都喝下催吐草药,便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可对于杨执而言,这个过程委实过于缓慢。
缓慢的代价,便是人命!
苏淮安要的,是稳妥。
而他要的,只是人命!
从阎王的手里抢人!
“我想这场怪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些百姓皆已知晓利害。先前不敢明言,不过是怕官府会追究他们加入邪教之罪,而今我等已找出应对之法,只要告知那些百姓实情,且官府愿意对他们从轻处理,蝼蚁尚且偷生,我想他们这次一定会配合的。”
杨执说道。
苏淮安说道:“朝廷对于药师邪教早已颁布下法令,一旦查实,严惩不贷!可这次,毕竟牵连甚广,老夫本打算先将怪病解决,再拟奏折,向朝廷禀报,为青石镇的百姓求情。归根结底,他们只是愚昧而已,且并未追随药师教的妖人,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
这位长史大人说着一顿,看向杨执,沉吟片刻,说道:“老夫不敢保证,那些加入药师教的百姓,一定可以得到朝廷的宽恕,但老夫一定会尽力,只要他们诚信悔过,与邪教一刀两断,老夫会奏请朝廷赦免他们。”
见这位长史大人目光坚定,不似作伪,杨执说道:“青石百姓的头上,有大人您这样的父母官,委实是他们的造化。有大人您这句话,我相信那些百姓,会配合我们的。”
苏淮安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
杨执紧跟其后。
冷不防听苏淮安忽然又说了一句道:“如果他们仍不知好歹,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杨执神色微变,念头一动,却没有说些什么。
命人将镇上的所有百姓全部召集在一起,苏淮安看向杨执,说道:“希望你不是白费唇舌。”
杨执点头,走到那些百姓中间。
唯恐有人在这个当口突然发病,会对杨执造成威胁,官兵旋即冲上去,保护杨执的安全,将百姓赶到两边。
百姓们无不神情惶恐,有的甚至害怕地跪了下去,磕头痛哭道:“我再也不敢了……”
那领头官兵厉声喝道:“安静!”
无人再敢说话。
杨执看着这些可怜的百姓,目光中满是怜悯。
苏淮安有一句话,他颇为认同。
他们只是愚昧而已。
如果是一个人愚昧,可以归咎为是其自身的错。
可一群人愚昧,时代背景,难辞其咎!
他们只是滚滚浪潮中的蜉蝣,微不足道。
杨执对于他们,感同身受。
他们只是想活着而已。